他看了一眼那扇半掩的后门,外面是条巷子。
那是逃跑的机会。
如果是以前,如果是腿还没废的时候,他现在早就翻墙走了。
他会去联络点,会去想办法回到重庆,去向代老板汇报这一切。
可是现在……
“嘶——”
一阵剧痛袭来,老三低头看向那条裹着厚厚纱布的左腿。
虽然血止住了,但那挖肉敲骨的疼痛,让他连站起来都费劲。
就算跑出去了又能怎样?
现在的他,没人,没钱,身体残废。
外面的大街上全是抓人的鬼子和黑皮狗子,应该还有那个贺远布下的眼线。
只要一露头,那就是个死。
“重庆……军统……”
老三喃喃自语,眼中原本那点属于“党国精英”
的坚持,在这一刻开始寸寸崩裂。
头儿死了,兄弟们死光了。
上面派他们来,说是查账,其实就是送死。
而那个把自己害成这样的贺远,却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甚至还成了日本人的座上宾!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要像条狗一样死在阴沟里,而那个叛徒却能享受荣华富贵?
老三抓起那个纸包,打开一盒牛肉罐头,也不管有没有筷子,直接用脏手抓着往嘴里塞。
狼吞虎咽,如饥似渴。
随着食物入腹,那股求生的本能彻底压倒了所谓的信仰。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浑浊,最后,定格成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既然军统保不住我,既然我想活,想报仇……
那跟鬼子合作又怎样?
只要能杀了贺远,只要能把那口恶气出了……
老三咽下最后一口牛肉,缓缓闭上了眼睛,在这阴冷的破屋里躺了下来。
这觉,他睡得格外踏实。
因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
次日,正午。
丰泽园后院,地窖密室。
这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
贺远坐在主位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在他周围,赵凤婵、陶宗、吴金来、杨守国等一众核心骨干悉数到场。
但这会儿,谁都不敢大声喘气。
“还没有消息?”
贺远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先生,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