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见到在床上衣冠不整的问月鼎,以及二人大婚的婚袍,几乎是电石火花间明白了一切,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可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表情,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糕点,脸上露出了一点难过的神色,刚好刺了沈乘舟一下。
沈乘舟回过神来,似乎也明白自己差点做下了怎样的荒唐事,脸色难看,猛地站起,退得离床榻上的问月鼎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瘟疫病毒、洪荒猛兽。
“师弟……你听我解释……”
他急急切切地与问月鼎撇开关系,那张总是冷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可祝茫只是勉强一笑,十分体贴温柔地道:“没关系的,师兄。”
沈乘舟脸色凝重,他明白祝茫还是在误会他,就差没指天指地发誓,咬牙切齿地说道:
“问月鼎此人性情乖张,为人凉薄恶毒,我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对他生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情思。”
祝茫破涕为笑,却也没问他们成亲的原因,只是温和地柔声道:“好,我相信师兄。”
他气质如山间松竹,客客气气,温温柔柔,令人亲近,不自觉地放下心防。
为什么?
为什么在他承认自己无关紧要的时候,告诉他他在看他,他对他或许是特别的。
为什么在他看清他们差距的时候,傻乎乎跑回来,说着要和他一起走。
他说。
许逐星,你是不是也很饿啊。
他又说。
你和我一起来,怎么能把你丢下呢?
第42章簪朵花
偏生问月鼎什么都不知道。
“不着急。”
他依旧毫无自知地同他念叨着。
“要是没铺子吃饭,吃你烧的土芋也行。”
听着后面急匆匆的步子,许逐星放慢脚步。
“嗯,随你。”
他心不在焉地应着。
笨蛋。
走街串巷的日子持续了四天。
尘堰的亲信们看问月鼎眼神都不甚友善,又因为他在许逐星身边杵着,不敢随同尘堰贸然上前。
问月鼎不急不恼,侧开身让道。
这回怎么不当众发作了?
尘堰极快扫了下他,略微诧异,很快便把注意转回许逐星身上。
“掌门此次西寰之行可还顺利?”
“一切皆好。”
许逐星略与他拉开距离,看向尘堰身后围成半堵墙的修士,客气道:“本就是例行的剿魔,二师弟不必动如此大阵仗。”
问月鼎险些笑出声。
带着一群人来迎接,果真是尘堰自作主张。
大师兄温文尔雅是真,可是人都有喜恶。许逐星不光有些脾气,还有点蔫坏。
尘堰脸色尴尬,忙后退半步,给自己找补:“原本是该我和掌门去,可当时是四师弟非要随同您,所以我才不放心。”
本来在旁边乐得清闲的问月鼎被莫名卷入,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朝他扫过去。
“二师兄若是想跟着大师兄去,之前直说就好。”
他不紧不慢道:“不必当时应我应得轻巧,眼下却把自己急得坐立难安。”
原主想要出风头,尘堰何尝没自己的小心思。
他在持明宗安逸惯了,偶尔出门也受人厚待,根本不想去西寰那种风沙肆虐的地方,所以才会没多推脱,就让原主顶替他的位置。
原主性子本就差,况且问月鼎这番话还不算刻薄,亲近尘堰的修士都对此习以为常,没觉得有多不妥。
若是真当众和问月鼎发作,就是坐实尘堰坐立难安。
眼见许逐星对他态度比之前更冷淡,指望不上谁的尘堰也只能憋着心头不忿。
“四师弟说笑了,我是记挂你们,但不至于坐立难安。”
他露出惊觉模样岔开话题:“瞧我这看你们回来太高兴,都忘了光在外头说话也不是回事。”
“请宗主和四师弟随我来。”
波浪还没涌起便平息,他带来的修士没派上用场,见几个长老要离开,也就都悻悻然退了下去。
修者中不免有性格油滑的,边走边互相交换着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