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没有理会他的巧言令色,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雨声,风声,水声。
周遭的一切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
狄仁杰忽然开口。
“陈光谦。”
“你不是扬州人。”
陈光谦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停了一瞬。
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狄仁杰继续逼近,声音愈冰冷。
“你祖籍,河北贝州。”
“贞观四年,贝州大水,淹没七县,流民百万。”
“你父亲,时任贝州司仓参军,负责赈灾。”
“却因‘监粮不力’的罪名,死在狱中。”
陈光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狄仁杰的目光,像两把解剖刀,将他伪装完美的皮囊一层层剥开。
“你母亲带着三岁的你,行乞南下。”
“你十三岁中秀才,却因‘罪臣之后’,三试不第。”
“二十年后,你改名换姓,才入仕为官。”
“陈光谦。”
狄仁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雷霆。
“你告诉我,你父亲的冤屈,你半生的屈辱,换来今日的官位。”
“就是为了让你,用一场更大的水,去淹没另一座城吗?!”
质问声在河岸回荡。
陈光谦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
他伪装的从容、优雅、官威,在这一刻,被狄仁杰撕得粉碎。
他手中的白瓷茶杯,出不堪重负的“咔嚓”
声。
一道裂纹,从杯沿蔓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