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深夜。
姚崇看着手中汇总的情报,呼吸微微一滞。
数个大型粟特商队,在那个时间段,用大量的丝绸、瓷器、茶叶,从西域诸国换回了等价的黄金、珠宝与香料。
但他们报备给大唐关隘的货物清单上,这些黄金珠宝的数量,被大幅缩减。
多出来的那部分,去哪了?
另一份情报,很快给出了答案。
几乎是同一时期,沿着大运河两岸,从江都到洛阳,一股神秘的资金暗流涌动。
无数中小商人,用金条和珠宝,疯狂收购沿岸的盐场、粮行、漕运码头。
他们出价阔绰,不计成本,许多世代经营的产业,在短短数月内易主。
两条看似毫不相干的线,在姚崇的脑中,被一条无形的线,连接了起来。
钱,没有消失。
它只是换了一张皮,从西域绕了一个大圈,悄无声息地回流中原。
长安,皇城司,地下密室。
林琛将最后一卷人事档案合上,丢在桌上。
他面前的墙上,钉着三份档案,属于三个在皇城司任职过十年的老校尉。
履历清白,功勋卓着,家世三代都查得清清楚楚。
崔明琅站在一旁,幽暗的灯火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她刚刚将崔氏图语中关于“标记”
与“路径”
的所有知识,毫无保留告诉了林琛。
“李敬业查过他们三次。”
“每一次的结论,都是忠诚可靠。”
崔明琅没有说话。
林琛伸出手指,点了点最左边那份档案。
“张彦,负责‘香料铺’外围警戒。行动报告说,他的人封锁了所有街巷,连一只野狗都溜不进去。滴水不漏。”
他又点了点中间那份。
“赵祈,负责内部监视。他的报告说,三名嫌疑伙计在行动前三天,足不出户,未与任何人接触。尽职尽责。”
最后,是右边那份。
“王通,负责情报分析。是他从一堆杂乱的线报中,筛选出那条指向‘香料铺’的关键信息。眼光独到。”
“太干净了。”
“一个真正的内鬼,最高明的伪装,不是畏缩和躲闪,而是过度的‘清白’和‘能干’。”
他的目光从三份档案上扫过。
“张彦的防区固若金汤,所以敌人无需派人试探,因为内鬼会直接告诉他们,哪里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