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清此时已拖着我的手出了太和殿很远。
“不必如此着急忙慌吧王爷——”
这一身繁重的王妃宫装可是不装扮在他身上。
“她让你做什么,你推脱掉就是了,何必争个长短?”
不愧是从小长在深宫大院里的人,什么把戏都逃脱不掉他的眼睛。
“这是什么马后炮?我如何推脱?说我的手断了,把不得脉?”
我突然怒从心生,脱口而出,“我知晓了!王爷是觉得我欺负了她?明言同你说,你想对了——她脸色红润,嘴唇色泽饱满,是不可能有脏腑疾病的,我就是在胡言乱语,可你也瞧见了,是她先发难的,我迎头接上罢了——”
他愕然了,半晌才嗤笑道,“瞧不出来,你平日里原谅这个,理解那个,原也是个厉害的,善自我防卫,又能主动攻击—”
“反正明日往后也不会再见到她,有仇自然要当场报!”
我得理不饶人。
“当场报仇爽一时罢了,明日把你召进宫里,你就知晓什么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这样操作一番,他不仅没有勃然大怒,反而还在出言调侃?枉我早就做好了看他皱着眉头,气急败坏的准备。
我在心底嘀咕。
但又忍不住疏了一口气——事实上,只有我知晓,以上都不是实话。忍耐而已,后退而已,低眉顺眼而已,这都是我轻车熟路做了十七年的事,又怎么会有纰漏呢?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罢了——是我在看到徐盈盈那一瞬间,突然慌了头脑,失了魂魄,从没有过的,自卑,愁绪,失望,萎靡,一起,不分先后顺序的涌了出来。
我的身体里瞬间盛了另外一个人,她浑身充斥着攻击、不满与愤怒,她甚至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摩贵妃的心意。她告诉我,她打心底里嫉妒着那个巧笑嫣然,身在高位的“白月光”
。
怎么会这样呢——大家同样生而为人,人家生来即是左丞相之女,既能攀得高位的荣华富贵,又能让周凌清这厮念念不忘。我呢,我就只配做一枚棋子,这个用完,那个使,直到最后没有利用价值,被人一脚踢开…
我正胡乱想着,周凌清突然停了脚步,我望向他坚毅而俊朗的侧脸,不由的呆滞着。
只见他目视前方,沉着嗓子说道,“这儿就是了——我母妃生前的住所。”
看着他薄唇轻启,我陡然茅塞顿开——果然人长的好看,是有巨大优势的,随随便便就能“惑人心志”
。
“在想什么?”
他抬手在我眼前晃了又晃,眉头紧锁,“身处皇宫,这样魂不守舍,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
就是不怎么会说人话,可惜了这张脸。
“凌王爷安——”
此时门口两个守宫侍卫瞧见了远处伫立的我们,许是认了出来,就上前行了礼。
“王妃想来瞧瞧本王儿时长大的地方,你们二人,开了宫门,远远守着便是——”
好吧,你说我想看,我就想看吧。
“这……”
二人面面相觑,面生异色。
“难不成需要本王禀告皇上才能如愿?”
周凌清冷沉着脸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