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小厮过来禀报的时候,陈良仁倒靠在墙根直喘着粗气,目光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娇。
小厮见他身上穿的天青色蜀纱宽袖,几乎被血染红了大半,吓得“嘶!”
了一声,整个人立时打了个寒颤,僵在那一声不敢吭。
陈良仁猜到他要说什么,忍着愤怒,转头对沈娇道:
“夫人,我知你内心难以接受,但你总要以大局为重!事成之后,你便是要拿我给彤儿抵命,我也都随你,只要你今后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在这府里安稳度日便好。”
沈娇冷眼瞥过去,陈良仁坦然迎上她的目光,脸上完全没有半点言不由衷的羞愧。
他从一开始便是抱着吃绝户的心思来的。
他是个寒门出身。
虽然祖上风光,但传到他这一代,连维持衣食都是勉强,更遑论春闱科考,复兴门楣?
幸而他生了这幅好容貌,又薄有才名。一番筹谋算计,便很顺利就得到沈娇之父沈行之的赏识。
沈行之资助他科举中榜,还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他。
体贴入微只是他收服上位者的手段,君子谦谦是他最擅长的伪装,这些对他来说是基本的谋生手段,即便是在梦中也不会松懈半点。
他自己都能把自己骗过去,自然不会在意沈娇此刻的审视目光。
但现在的沈娇已是阅人无数,还不会把他的这点小伎俩看在眼里。
别的都不论,只说沈府那对老夫妇离世后,陈良仁把自己的爹娘妹妹,堂伯小叔等都给接到沈府这一点,便已经暴露了他打算鸠占鹊巢的心思。
更别说后来,他还设法接来的外室和私生子,那个私生子耀宗的年纪,甚至比彤儿还大了半岁。
原来的沈娇心地善良,不争不抢,虽然不愿意,也会逆来顺受。
但现在的沈娇,却是个两眼揉不得半点沙子的。
“你说得对。”
沈娇话里的语气都透着彻骨的寒凉,“东平伯爵府的亲事是你应下的,那便就由你去回掉吧!”
说完,便一把揪住了陈良仁的后衣领,几乎是拖拽着,揪着他便往前厅的方向走。
前厅知语堂,此时东平伯爵府的方管家,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听见脚步声,刚又要厉声喝问拿乔,便见到门扉下出现的陈良仁,他的半边袍子上都是赫然的血迹。
天空刚巧一个闪电落下,映得他苍白又无神的脸,如鬼如魅。
方管家不明就里,忙吓得一股脑的起身跳到椅子上。
“哎呀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