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淤渣顺着毛孔排出体外时,姜惜文忽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吐得又深又长,仿佛将积压在体内多年的浊气尽数排出。
体内那股憋闷了多年的滞重感彻底消失不见,经脉变得前所未有的通畅,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气感竟开始在丹田处缓缓凝聚——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活力”
,是属于武者的初始气息。
他试着轻轻动了动手指,原本沉重得像灌了铅的手臂此刻竟变得轻盈无比,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胸口的闷胀感更是荡然无存,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轻松。
阿青缓缓收起骨笛,笛声也随之消散。
此时浴桶里的水已彻底变成了墨黑色,水面上那层厚厚的黑膜清晰可见,那便是从姜惜文体内排出的所有淤堵杂质。
而姜惜文则虚弱地趴在浴桶边缘,虽面色仍有些苍白,嘴唇也因失血而泛着淡白,眼底却已没了往日的沉郁与灰暗,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清亮与舒展,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截然不同了。
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所有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竟然真的成功了!
一个看着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竟然真的解决了数十位名医都没法下手的先天经脉淤堵之症!
他们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般,若非眼前的景象真切无比,实在难以相信这是事实。
就在这时,阿青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色瓷瓶,拔掉瓶塞,从中倒出一颗指甲盖大小、圆润光滑的褐色药丸,递向姜惜文,语气平淡地说道:“来,把它吃了。”
这是治疗的最后一步——清毒。
复合毒素在腐蚀完姜惜文体内的淤堵后,虽说大部分都跟着杂质一起排出了体外,但仍有少量残留的毒素潜藏在经脉之中,这就需要另外用专门的药物去彻底清除干净。
姜惜文听话地抬起手,想要去接那颗药丸,却在手臂抬起的瞬间,因浑身脱力而重重地摔回了浴桶的水中。
先前排毒的过程太过痛苦,耗费了他体内所有的力气,此刻他连抬手的劲都没了。
阿青见此情形,也不啰嗦,索性直接用指尖捻起药丸,递到姜惜文嘴边,轻轻塞进了他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瞬间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又快扩散至全身经脉。
接着阿青看着他,仔细地嘱咐道:“你的经脉淤堵虽然已经彻底解决了,但切记不可立刻修习内功心法。需等待七日,待身体内残留的毒素完全排出,经脉彻底稳固后,方可像寻常人那般练功习武。”
“是,多谢阿青姑娘,此恩……此恩没齿难忘!”
姜惜文感激地说道,语气中还透着一丝明显的虚弱,却难掩内心的激动。
姜之涣见儿子状态好转,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连忙快步跑过来,满脸关切地俯身问道:“文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还疼?”
姜惜文扬起一张惨白却带着笑意的脸,眼神亮得惊人,对着父亲摇了摇头:“爹,我很好,从来没感觉这么好过!”
姜之涣望着儿子眼底久违的清亮与神采,眼眶瞬间一热,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伸出手,想去碰碰儿子的额头,又怕自己的动作太重,惊扰了刚缓过劲的他,指尖在半空中颤了颤,最终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浴桶边缘,声音哽咽着重复道:“好,好……那就好!太好了!”
厅内的寂静被这父子俩的对话彻底打破,紧接着便爆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与议论声,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众人脸上满是震惊与惊叹。
这时,少林寺的觉悟大师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双手合十,对着姜之涣行了一礼,声音沉稳地说道:“阿弥陀佛,姜堡主,不知可否让贫僧给少堡主诊一诊脉?”
“自然,自然可以!”
姜之涣连忙爽快地答应。
“多谢姜堡主。”
觉悟大师微微点头,迈开脚步,缓步走到姜惜文身边。
“大师,请。”
姜惜文见状,顺从地将右手伸出浴桶,递向觉悟大师。
觉悟大师见状,将自己枯瘦却温暖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姜惜文的手腕上,随即缓缓闭上眼睛,一边细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一边动用一丝精纯的内力,悄然探入姜惜文体内,仔细探查着他经脉的状况。
良久之后,觉悟大师才缓缓睁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阿青恭敬地鞠了一躬,语气中满是敬佩与赞叹:
“姑娘的医术,当真是惊才绝艳,老衲佩服,佩服!”
“大师过奖了。”
阿青难得收起了往先前的张扬,语气谦虚了一下。
觉悟大师的话,无疑给阿青的医术盖下了权威的印章,让众人的议论声更加激烈,他们看向阿青的态度也渐渐地从最初的轻视、质疑,彻底转变为了真切的佩服与赞叹。
他们这群学医之人,心思大多都没那么复杂,虽阿青年纪轻轻,但只要对方展现出了足以令他们折服的医术,他们便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与敬佩。
“这……这简直是神乎其技啊!以毒蝎为针,用毒素化淤,我行医三十年,走遍大江南北,从未见过这般精妙又大胆的治法!”
落霞派的医师激动地扶着桌沿站起身,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语气因过度激动而微微颤。
“阿青施主先前所用那药丸和药浴的药粉也绝非寻常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