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郎君罔顾他的取笑,就评论了句:“倒是个固执有勇的女郎。”
“是吧?少见呢!”
庾七郎就喜欢看人吃瘪,心想这商家郎还看不上这些女郎,但也不是所有女郎都对他趋之若鹜!
商郎君被他依依不饶揶揄也无动于衷,“天色不早,你该下山了。”
这绝情立马就从陌生小女郎移到庾七郎自个头上,令他心如刀绞,捂住胸口假装痛道:“山太高了,劳好心的‘九郎‘搭我一程吧!”
很不在乎她亲手绣制的香囊。
她心中有失落,还有委屈。“郎君赏脸,我费点劲没什么,可若郎君不喜欢,我就不必费劲了。”
谢为欢叹,“没有广为流传的美食除了昂贵之外,就剩复杂了。”
一个花糕再复杂能复杂到哪里去,谢为欢这样说就是想勾起人好奇。
商陆不用细想也知道她的用意。
这女郎一环扣一环,就好像钩子上挂着饵,手里扯着长线,慢慢在这钓他呢。
商陆翘起唇角,慢条斯理道:“如此说来,那还真不容错过。”
他挥了挥手,侍从们鱼贯而出,皆往外走,连那三位娘子也都被劝出去了。
谢为欢见独独没让走的自己,心里不由浮出一些奇怪。
她还从未单独和商九郎相处。
转眼间四周安静,只有几尾红色锦鲤跳出水面玩闹弄出的声响。
谢为欢扬起眼,商九郎靠着藤椅,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怪让人觉得不安。
不安?
谢为欢为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更加忐忑。
“谢娘子觉得不自在?”
谢为欢点了点头,“郎君风姿特秀,如灼目之阳,不敢久视。”
女郎胆大直白,商陆也不是时至今日才知道。
他直起身,指着旁边的凳子示意她落座,“谢娘子说有事情要告诉我,还请不要见怪。”
这是解释他忽然屏退人的原因。
谢为欢一惊,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她放下提篮,乖乖坐了过去。
“谢娘子以为我不是好人?刚才脸白得吓人。”
谢为欢肯定自己没有白了脸,虽然事出反常,但她也不至于惊吓至此,那就是商九郎故意这样说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谢为欢捂嘴轻咳了两声,侧过身,声音有些虚弱:“郎君哪里话,我不过是那日受了风寒,这才脸色一直不好,本来想拿了东西就回去,但是听苍侍卫说到郎君和太守事,就想着知道一些内情,兴许郎君有用。”
“谢娘子有心了。”
他口里说着有心,嗓音里却听不出感动。
谢为欢有些糊涂。
他分明先前还很吃这一套的,怎么眨眼就变得像餐风饮露的世外人,不含一丝情意。
但谢为欢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讲了一遍。
有好些还是她记不清楚的,胡乱编了一通接上,也不知道商九郎信没信。
不过刘太守是个坏东西,做过的恶事罄竹难书不假,谢为欢就算给他再增添几件也不为过。
“所以郎君一定要好好提防刘太守,不能轻信他的话,他可是经常心口不一。”
谢为欢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她不信商九郎听不出来她的善意和关心。
但商陆不置可否,只眉眼弯弯,轻飘飘递出句:“那你呢?”
刘太守心口不一,那你呢?
谢为欢倏地一僵,总算从这种种怪异中回过味来。
她还是操之过急把商九郎惊动了。
虽然她也想过徐徐图之才更妥当,但是谢家主可等不了那么多时日,导致她也不得一步紧接着一步。
商九郎还等着她回答,谢为欢脑子却空了,半晌后她才动了动手,擦拭刚漫出眼眶的眼泪。
苍白病弱的脸颊上落下透明的泪痕,被润湿的睫毛也可怜巴巴地耷拉着。
“郎君博古通今,自能分辨……”
“是么?”
商九郎重新靠到藤椅,云层后透出的几缕天光照在他的笑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