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由马车组成的队伍,可是与他们的马车不同,这些车辆的每一个车轮,竟足有三四米高,以至于他们想要看清楚坐在车辕上的驾车人,还要将头完全仰起来才行。
不仅如此,更加诡异的是,这些车子的前方居然空无一物,并没有套上马匹,可是刚才看他们一路走来,车轮又是照常滚动的,就好像那前面本来就有一匹长腿马在奔跑拉车。
巨大的马车阴影几乎将他们一行人全部笼罩,范一摇总算理解孟埙口中的“异于常人”
是什么意思。
前后十几辆马车,其中两辆的车门忽然打开。
范一摇看了看孟埙,“这是什么意思?”
孟埙:“如果没猜错的话,是让我们上去。”
运红尘仰着脑袋,看得眼睛都直了,“总镖头,为什么我觉得这马车怪吓人的,真的要上去么?”
罗铮回头瞅了瞅驼队,“我们上去的话,这些骆驼怎么办?”
孟埙道:“没关系,只要给它们留足口粮和水,有我的阵旗在这里,它们就不会有事。”
这个商队的人装扮都很奇怪,周身罩着黑色长袍,就连脸上也是戴着黑色面罩,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孟埙说这是因为他们怕阵法师的身份暴露,搅乱了平静的日常生活,所以才戴面罩保护民间身份。
范一摇向马车上爬的时候,驾车的黑衣人伸手拉了她一把。
她微微愣了一瞬,才坐进车内。
运红尘紧随其后,正准备跟上来,范一摇却将车门关了。
运红尘:“……”
“你去后面那辆马车吧。”
范一摇道。
运红尘委委屈屈跑去与罗铮他们同坐去了。
孟埙见此情景,笑意吟吟看了江南渡一眼,“看来咱们范总镖头是有什么话想单独与凤凰老板说呢。”
江南渡冷眼看着孟埙,瞳眸深处漆黑如潭,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巨轮马车疾驰于无边荒漠,凤梧将脖子伸出窗外,在飞掠的大漠雄景中,叫得毫无尊严。
“啊!车速好快!视野好开阔啊!舒服!爽快!”
、
“师父,你这次到底是怎么死的?”
范一摇撑着下巴,看着对面凤梧将探出去的脑袋缩回来,突然发问。
凤梧神情微僵,“唔……你大师兄不是都和你们说过了嘛,那天晚上我们布阵制衡那只返祖毕方,中途失了手……”
“当真不是被大师兄弄死的?”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
车轮大的好处,除了行进速度奇快无比,还能让马车更稳。这些商队显然很讲究生活,比他们山海镖局的人精致得多,车上竟然还备了茶水点心。
凤梧似乎是为了压惊,给自己鼓捣了一杯好茶来喝,还给范一摇也递过来一杯。
茶香味道特别,范一摇觉得熟悉。
她目光不自觉落在前方,透过车帘缝隙,隐约可见坐在前面的驾车人。
“师父,大师兄他真的是阵法师么?”
凤梧这回是一口茶直接喷出来,险些把自己呛死:“一摇你今天,今天的问题很多啊……”
范一摇扬了扬下巴,示意前方,对凤梧道:“孟埙说他们那些人都是阵法师,刚才我上来的时候,那人拉了我一把,我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波动,这种波动,孟埙身上也有。”
凤梧用袖子擦着嘴,眼神却躲闪不敢直视范一摇,“是,是吗……我倒是没看出什么……”
范一摇继续道:“我第一次接触孟埙的时候就察觉了,不过当时没有多想,以为只是他比较特殊罢了。可是刚才那个驾车的人,也是这样。大师兄是阵法师,可是我在大师兄的身上却感觉不到这种波动。”
凤梧立刻道:“那说不定你大师兄才是正常的那一个呢,或者说孟埙他们与你大师兄修的不是一派阵法。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大师兄要不是阵法师,他怎么会布阵嘛……”
范一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师父,可是我也会布置阵法的呀,只是没有孟埙那样厉害而已,需要借助外物。”
马车厢内很凉爽,可凤梧脑门上却沁出汗珠,他看着对面陷入沉思的小徒弟,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算了,实话和你说吧!”
范一摇抬起头。
凤梧:“其实我也是推测的哈,我觉得你可能是……串串。”
范一摇:“???”
凤梧:“啊不对,是混血,就是说可能你和你大师兄一样,是阵法师和异兽的后代,所以你们一方面有阵法师的血统,一方面又是异兽,像我和运红尘,我们是纯血异兽,所以就不会阵法……”
范一摇沉默,“师父你是不是又在胡说八道。”
凤梧挺起胸脯,“师父什么时候胡说八道过?”
师父的态度让范一摇心中怀疑更甚,她突然想起运红尘对大师兄的畏惧态度,想起那把在大师兄手中变得黑如浓墨的铜镜,想起《山海经》上记载狰一族效命于谁……
最后她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九州上古事迹考》里一句话——
【烛龙降天火,弑杀诸神,族灭一百零八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