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回应她的承诺,落入水底的那最后一小点火星,噗嗤一声,熄灭了。
“范,范总镖头,你,你还好吧?”
罗铮不知什么时候跟着范一摇进来,看他那受惊的表情,应该也看到了毕方陨落的全过程。
范一摇胡乱抹了一把眼睛,也没心情安抚罗铮。
“听着,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今天看到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不然只会给自己引来麻烦。”
罗铮点点头,认真保证:“范总镖头放心,我明白规矩的!”
范一摇摸了摸头上的风水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浴盆里放满的水清澈干净,那只消逝的毕方没有在世间留下丝毫痕迹。
从洗手间出来,听见镖刀已经被门挤压得发出咯吱声响,范一摇想赶紧离开这里,却在余光一瞥之间,看到客厅内满墙的挂画,不禁愣在原地。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一点一点将头转过来。
这回,她看清楚了。
那挂了满墙的各式画作,居然都只画了同一个人。
有梳着双鬟穿白色纱裙在林间荡秋千的,衣袂飘飘,似乎云间仙子。
有穿着圆领唐服在夜市赏灯的,对着灯谜冥思苦想,一脸纠结。
有一身戎装骑在战马上破阵杀敌的,长发高竖,发尾随风乱舞。
还有不同年龄段的。
有的看上去是十四五岁的豆蔻年华,也有看上去年近三十的,甚至还有两三岁满地乱爬的。
画的种类也不同。
有水墨画,有西洋油画,还有那种西洋人流行的写实铅笔素描画,当然,最多的还是水墨画。
画幅的纸张看上去也是属于不同年份,有的崭新,有的泛黄……
而所有这些人,都和她有着相同的容貌。
一个陌生的房间内挂满了陌生的画,而画中的人又是自己,这感觉何等诡异。
范一摇只觉得背脊汗毛倒竖,手脚冰凉。
罗铮也注意到画里的人和范一摇长得一样,不禁搓了搓胳膊,觉得怪瘆人的。
“范范范范总镖头……这里面怎么都是你?”
门外渐渐响起了嘈杂声,似乎有人上来了,人数还不少。
范一摇猜应该是拍卖行的那些宾客被转移到这里,催促罗铮:“先别想了,快点走。”
就在两人离开套房后,那担负着卡门重任的镖刀大概是知道自己不负重托,咔吧一声,终于断了。
范一摇心微微一颤,跟着疼了一下。
这把刀,是十岁那年大师兄送她的生辰礼物。
可冥冥之中,她又觉得,她与大师兄之间断掉的,似乎不仅仅是这把刀。
范一摇将地上用沉香屑画出来的阵法图抹去。便拉着罗铮回房间,拉开窗帘向对面的亨氏德拍卖行张望。
没有了风水簪,大楼内已经不再凭空降水,淞沪警察厅的人赶到,在各个入口贴上封条,开始驱散围观群众。
门外走廊里声音越来越热闹,范一摇又回到门口,推开一道窄窄的门缝往外偷瞄。
摩登饭店的六层几乎可以彻底摆脱五棺风水阵的影响,那些被带上来的宾客,心中没什么强大执念的已经恢复正常,只是明显受惊过度,浑身湿透披着酒店送来的毛毯,有的发愣出神,有的低声啜泣。
至于那些心中欲望太过强烈的,看上去还有些疯疯癫癫,其中闹得最欢,五六个酒店服务生齐上阵都压不住的,正是方海威。
“方厅长!方厅长!您稍微冷静一些!”
“钱!好多的钱!都是我的!是我的!哈哈哈哈……这些钱可以买更大的官,然后捞更多的钱!!”
方海威能当上警察厅长,可见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擒拿摔跤齐上阵,尥倒了好几个想要拉住他的人。
与他同样难缠的,还有金发碧眼的华尔纳。
此时华尔纳嘴里念念叨叨,看到走廊两旁摆放的盆景,非说是古董,硬是要搬走。
正在鸡飞狗跳间,电梯上升,又有人被带上来,这回居然是方晚星。
范一摇看到方晚星,不免心中惊骇。
只见方晚星身上原本的小洋装已经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此时身上披着一件警服外套,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警官的。
范一摇回忆了一下,似乎不记得之前在大厅里看到过她,也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弄成这么狼狈的样子。
方晚星在六层有属于自己的套房,因此酒店的工作人员准备将她送进房间,谁知在往房间走的时候,方晚星看到走廊尽头属于钟先生的那间套房,忽然发起狂。
“我要嫁给钟先生!我要嫁给钟先生!我是钟夫人,哈哈哈哈我是钟夫人!!”
不过方晚星的战斗力与她父亲相比,弱了不是一星半点,很快便被人强行送进房间。
走廊里恢复了片刻安静,这时有个服务生突然“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