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家里阿姨提前准备好了树枝面包,面团拧成条,螺旋缠绕在树枝上。
郁青娩边跟赵成溪小声讲话,边捏着树枝一段在火堆上烤面包,没多久,刷了黄油的面包就烤得金黄油亮,她在表面撒了层糖颗,隔纸将面包从树枝上扭了下来。
顺着纹理掰开,她咬了一口,又喂了正在煮面的男人一口。
赵成溪挑眉,边捏着筷子搅面边夸人,“好吃啊宝贝,可以开店了。”
郁青娩又撕下一块,沾了点garliccream递到他嘴边,看向咕嘟冒泡的小锅,笑着说:“那阿姨是这家店的主力。”
“嗯?”
“面包是阿姨准备的,荷包蛋和午餐肉也是阿姨提前煎好的。”
赵成溪闻言乐了,下巴朝一旁小碟子抬了抬,里面是从汤底里捞出来的烤蒜瓣,“烤蒜头也是阿姨准备的。”
郁青娩扑哧一笑,“阿姨什么都做了,名声让我们占了。”
他挑眉笑,话讲得不着调,“阿姨有格局,不慕名利。”
将麻油挤进去,赵成溪关掉开关,将小锅从电炉上端下来,放在隔热板上,两人拿着筷子用小锅吃同一碗面。
吃完后,他们踩着折叠梯爬上车顶,窝在支好的车顶帐篷里看星星。
偶时能听到枝杈上鸟叫声,还有营地其他帐篷传来的笑闹声。
郁青娩靠在赵成溪怀里,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她收回看着星空的视线,垂眼看着他们牵着的手,不由轻笑出声。
他闻声也跟着笑了笑,垂下眼,“笑什么?”
她仰起颈,笑着望进他水光清润的眼底,“没什么,就是觉得开心。”
赵成溪折低脖颈,在她唇上亲了下。
握住她的手,将她掌心覆在他心脏处,垂眼笑着问,“感觉到了吗?”
“什么?”
“我的开心。”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他们时刻努力感受对方感受。
这一刻,他们灵魂共振。
第88章88。青溪
细雨淹润,银丝细密渐转豆点大,噼里啪啦砸下来。
郁青娩细臂间的纸皮袋子也被雨水打湿,她忙不得护自己,拢起手指护宝贝似的遮在纸袋上面。
她小跑进附近的一家戏楼躲雨,刚要瞧一眼纸皮袋里的东西,就被迎上来的小厮止了动作。
听了小厮的话才知这家戏楼要戏票,购票入场,对号入座。
郁青娩今日剩的银元吃盏茶都不够,就在她瞧外面雨势,犹豫是否冒雨在外等黄包车时,一道懒腔男声给她解了围。
“怎么来的这样迟?”
闻声,郁青娩抬眼望去,入眼是张陌生面容。
口气这般稔熟,她现下怀疑是否熟识,看过去的眼神也带起打量意味。
眼前男人身着亚麻条纹衬衫,浅棕皮背带,外披粗毛呢西装,指间燃着一根纸卷香烟,白雾四漫。
那双望过来的笑眼,烟雾里依旧潋滟。
瞧着——很轻佻。
也不等她应声,男人夹着香烟的手指朝她又抬了下,“同我一起的。”
小厮陪笑,毕恭毕敬展臂迎接,看向郁青娩的眼神里兼带讨好和惊讶。
她不好拂面,被迫坐在戏楼前排瞧完了整场戏,临走时细雨未停,肩上被男人披上了他的毛呢西装。
后来她旁敲侧击问起家里佣人,才知那日戏楼遇见的是赵家少爷,赵成溪,刚留洋归来。
只是这位赵家少爷名声不好。
留洋前挥金如土,是戏楼舞厅常客,如今更是奢靡无度,整日纸醉享乐,沾染的西洋做派更叫守旧人家私下叮嘱女儿切勿招惹。
但郁青娩却对这位赵家少爷生了好奇。
寻着各种借口出门,去那日的戏楼听戏,三五次扑空,也偶逢过一两回,许是她探究眼神太明显,又许是巧遇频繁。
第三次在戏楼遇见时,赵成溪将人拦在戏楼二层屏风后。
狭小阴影里,他一袭烟灰马甲,依靠在栏杆上,“巧合多了就不巧了,对吗郁小姐?”
郁青娩被问得心虚,垂下纤长睫毛,晓得心思被他探清,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在身前拎着小包的手指紧张收紧。
借着廊间映过的光,赵成溪细细打量面前的姑娘。
她一身水蓝色旗袍,乌发微卷,脚踩缎面路易跟鞋子,耳垂处空空,颈间细细一条单珠珍珠项链。
赵成溪唇角若有似无抬了抬,插兜直起身,缓步朝她走过去。
皮鞋跟在木地板上踩出慢吞吞的响,每一下都像敲在她心口,催促着心跳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