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溪折下颈应了声,“跟我谈恋爱吧。”
他边说边捏起她小巧下巴,躬下身,低头吻了下她的眉心。
这个吻的很轻,像对待橱窗里的昂贵藏品,生怕稍用力就会碎掉那般。
郁青娩粉唇怔愣微张。
贴在她眉额的薄唇,似穿破细薄皮肤,越过脉络,势如破竹攥紧击中心脏,顿时酥麻一片。
在昏昧恍惚的夜色里,郁青娩很轻地吸了吸鼻子,望进赵成溪深邃明润的眼底,她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急不可耐地晃了晃,喃着鼻音追问。
“那你还喜欢我,对吗?”
声音又低又柔,如雨夜飘在半空的落叶,伶仃单薄。
赵成溪看着郁青娩的眼睛,心脏被她带颤音的问句击中,剧烈收缩里带起清晰痛感,他浓密的眉毛下意识蹙起,微扬的眼尾也染上水汽,拇指在她眼侧略显慌乱地揉着,将那小块皮肤摩挲得泛红。
他“嗯”
了声,尾音带着轻颤,“喜欢。”
很轻地呼了口气,“没办法不喜欢。”
一句话简简单单,却万分掷地有声,如无数颗流星扑簌坠落,在她原本就难耐的心湖里砸出连垣巨浪,海沸江翻,久难平息。
郁青娩眼眶溘然泛红,如打碎整盘胭脂,眼泪也倏地大颗涌出,她抬起细瘦手臂环住赵成溪的腰,脚下挪步,直直扑进他怀里。
脸颊贴上他硬朗胸口时,心脏顷刻鼓噪到极点。
赵成溪被郁青娩撞得怔愣几秒,但很快便回过神,抬臂扣住她细腰,温热掌心覆在她后背上,指尖在连绵凸起的脊骨上细细摩挲着。
他紧抿的嘴角终于松开,微低头,鼻尖在她颈侧蹭了蹭。
嗓音也染上低低笑意。
“抱我是几个说法?”
最初那层汹涌的情绪如同退潮的浪花,缓缓褪去,只余稀稀落落的白色泡沫,在郁青娩心头扑簌破开,细痒难耐。
一腔孤勇削弱,她有些不好意思直白承认,扭捏地打暗语,“就是那个意思。”
闻声,赵成溪唇角微陷,眉骨微抬了下,抬手很轻地捏了下她后颈皮肤,“哦”
了声,故意歪曲事实,“原来是占我便宜的意思。”
声音沉磁,又带上往日那股逗人的顽劣气。
郁青娩被他的话惹得脸颊生热,指尖难耐动了动,无意识咬住下唇,想反驳着才不是,可此时此景又叫这话显得毫无底气。
而且也不想让他觉得不被在乎。
她抿了抿唇,松开环在他腰后的手指,曲起手臂朝上搂了搂,掌心贴在他微挺起的肩胛骨处,细细抚了下。
紧接着踮起脚,鼻息扑在他耳侧。
“好,我答应了。”
这下轮到赵成溪愣住,耳朵也被她清软温热的呼吸刮的泛痒,顺着皮肤蔓延到心脏,他扣在郁青娩后颈的手下意识收紧捏了下,目光无惧落在生苔的青石板缝,几秒后才慢半拍的:“……什么?”
嗓音极轻,似从深邃海底传来般,裹着几分飘无。
“谈恋爱,”
郁青娩唇角朝上拎了拎,放慢语速在他耳边含笑重复,“我说,好啊,我答应了。”
“我们再谈一次恋爱。”
暖白月光落在她微扬起的脸颊上,柔化素淡眉眼,映亮眼底如细浪般层叠涌出的期待。
重逢这段时间,那些曾经的担忧纠结,无数次萦覆在她心头,但难自控的心动又纵容着暧昧生长,理智焦灼于感性,进退两难,贪心不足。
但今晚,她不想再理智了。
想任性地不管不顾,想彻底随心地昏庸醉生一次。
赵成溪在郁青娩低柔语气里回过神,唇角一再深陷,直到难以自抑地笑出声,他垂低脖颈,立挺鼻骨在她弯月般肩颈线上蹭着,温热呼吸密密匝匝覆在她皮肤上,微小颤栗丛生。
她偏颈想躲,却被人控着后颈捞回,牢牢按在怀里。
他很是无赖,生硬扣下罪名,“得到了就不珍惜?抱一下都不行?”
“……”
郁青娩微讶抬了抬睫,两秒后低声否认,“我才没有。”
接着紧了紧手臂,把人抱得更牢,似在无声自证。
察觉到腰间搂紧地力度,赵成溪得逞地抬了抬唇角,鼻腔哼出一声笑,拿腔拿调地拽声说了句这还差不多。
夜浓月明,周遭鸦默雀静,只余巷子外车鸣声,似捧场般,悠悠远远传来。
他们抱了很久。
如同重新拥有跨过山高水险,漂洋而归的连城藏宝那般,难以释手。
不知过去多久,一门之隔的巷子里乍然传来凌乱纷沓的奔跑声,隐约还夹着晚归者狂欢后意犹未尽的低吟笑声,两人这次眷依不舍地松开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