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不想要’一直哽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叹了口气道:“因因,这是人生大事。
你要对你自己负责,也要对你肚子里的生命负责…
你先听我的,不要着急做决定,等你想好了再说。”
*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气氛怪得吓人。
姥姥姥爷和舅舅舅妈已经动身回老家,可她却迟迟不肯走。
我妈,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女强人,突然变得…小心翼翼。
她不再频繁地打电话,遥控她那摊子庞大的生意,反而整天围着我转。
炖汤的砂锅就没离开过灶台,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子油腻的补药味儿。
她盯着我吃饭的眼神,专注得让我头皮麻,仿佛我不是她女儿,是个一碰就碎的薄胎瓷瓶。
“因因,尝尝这个,妈刚学的鲫鱼汤,最补身子…”
她端着一碗奶白色的汤,献宝似的举到我面前。
我皱着眉推开,“妈,我真喝不下了,腥。”
见我不买单,她也不恼,只是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温声细语道:“那放会儿,等你想喝了再喝。妈给你削个苹果?”
说着,不容我说话,她就拿起水果刀,动作仔细得像是雕花。
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裹得我窒息。
可越是这样,我心里那点关于‘负担’的恐慌就越清晰,我似乎成了她的拖累。
一个需要她放下半生打拼的事业,像个老妈子一样贴身伺候的拖累。
直到那天下午。
我妈接了个很长的电话,似乎是公司那边有什么急事。
她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股权’、‘转移’、‘玄武城分部’几个词。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等她挂了电话进来,脸色有些疲惫,却强撑着笑:“没事,一点小问题,处理好了。”
我没说话,目光落在她放在墙角的那个巨大的行李箱上。
那是她来时的箱子,这几天一直没动过。
鬼使神差地,等她转身去厨房看汤的时候,我走了过去。
箱子没锁。
我拉开拉链,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她惯穿的职业套装和几件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