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住在凯寨,"
龙安心再次给出同样的答案,但这次补充道,"
而且我父亲是木匠,祖父是铁匠,曾祖父是铜匠。。。我们家血脉里流的是匠人的血。"
他掏出那把刻有"
龙"
字的錾子——陶赛归还的祖传工具。陶德昌接过来仔细检查,在看到那个汉字时突然抬头。
"
龙?"
他用生硬的汉语问。
龙安心点点头,突然想起吴晓梅说过,"
龙"
在老挝苗语中读作"
阿耶"
,意思是"
根"
。
陶德昌转身进屋,片刻后捧出一个布满灰尘的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一本黄的册子,封面用汉苗双语写着《银匠谱系》。他翻到某一页,指向一个名字:龙应奎,清代道光年间,备注"
汉匠师,授我祖拉丝法"
。
"
这是。。。"
龙安心的手开始抖。
"
你祖宗,"
陶德昌直截了当地说,"
三百年前教苗人做银丝的汉人铁匠。"
老人合上册子,"
看来银匠魂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离开雷山前,龙安心在合作社账户上设立了一个专项基金,用于支持陶德昌重开银匠铺和培养学徒。作为回报,老人答应每月来凯寨指导一周,同时允许将扫描数据用于非遗保护项目,但坚持核心工艺"
只能手把手教,不能进电脑"
。
回村的路上,龙安心不断摩挲着那把祖传錾子。手机突然震动,是陶德昌来的照片——老人已经收拾好行李,站在重燃的银匠炉前,举着刚完成的一件新作品。那是一个融合了汉苗风格的银锁,一面刻着"
龙"
字,一面是蝴蝶纹样。
"
入门礼,"
附言写道,"
满月之夜带上你的锤子来。"
吴晓梅在村口等他,胸前的银蝴蝶在夕阳下闪闪光。当她转身时,龙安心清楚地看到翅膀扇动了一下,出几个清脆的音符——正是《蝴蝶歌》的第二句。
"
它学会了。。。"
吴晓梅轻声说,手指轻抚银饰,"
就像你一样。"
龙安心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微笑。胸前的蝴蝶银饰突然变得温暖,仿佛在无声地歌唱。远处的梯田上,第一缕月光已经悄然升起,银色的光芒如水般流淌过山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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