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食也行?"
他半信半疑地问。
"
更好!"
陶德昌的独眼闪闪光,"
红月银器最能锁魂。"
等待月圆的三天里,龙安心忙着准备其他材料。他从合作社调来一些老银料,又按陶德昌的要求去特定山头采集了几种草药,据说冶炼时加入能增加银的"
柔韧性"
。最奇怪的要求是要一撮吴晓梅的头——"
蝴蝶银饰必须有真蝴蝶的魂"
。
月食当晚,陶德昌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靛蓝苗服,残缺的手指间捏着三炷香。小院中央,修复好的银匠炉已经架起,山核桃炭烧得正旺,出轻微的爆裂声。
"
第一炉,祭祖。"
老人将一把银屑投入坩埚,开始用古苗语吟诵。龙安心听不太懂,但能辨认出几个反复出现的词:"
火"
、"
手"
、"
记忆"
。
当月亮刚刚开始被地球阴影侵蚀时,陶德昌正式开始了工作。令龙安心惊讶的是,老人一旦拿起工具,那些残缺的手指突然变得灵活无比。他左手持钳,右手握锤,在铁砧上敲击的节奏竟然与远处传来的苗鼓声隐隐相合。
"
这是打银调,"
陶德昌边工作边解释,"
每个银匠家族都有自己的节奏。我的是祖爷爷从水车声里悟出来的。"
龙安心仔细观察老人每一个动作。与现代饰加工的精确计算不同,苗族银匠似乎更依赖触感和声音。陶德昌不时将半成品的银片贴近耳畔轻弹,根据回响调整下一锤的落点和力度。
"
银会说话,"
见龙安心困惑,老人解释道,"
太脆了喊尖声,太软了哼闷声,刚好时就唱嗡——。"
月亮被阴影吞噬过半时,陶德昌开始制作"
蝴蝶妈妈"
胸针的主体。他将吴晓梅的头编成细绳,裹在一根银丝里,然后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度编织成网状翅膀。最神奇的是,当他把这件半成品举向月光时,银丝网竟然出了轻微的嗡鸣声。
"
成了!"
老人兴奋得像孩子,"
听到没?它在认月亮!"
龙安心确实听到了——一种介于蜂鸣和铃铛之间的声音,随着月食进度而变化。这不符合他所学的任何物理原理,但确实生在眼前。
凌晨两点,月食结束,作品也完成了。陶德昌将胸针浸入特制的药液中做最后处理。液体翻滚间,龙安心看到银光闪烁,仿佛真有一只蝴蝶在水中挣扎着要飞出来。
"
给。"
老人用钳子夹出胸针,在围裙上擦干,递给龙安心。
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这件作品也美得令人窒息。蝴蝶翅膀上的纹路不是简单的装饰,而是一幅微缩的星辰图;身体部分则是一个小小的人形,面部表情栩栩如生;最神奇的是,当龙安心无意中碰到某个机关时,翅膀竟然能微微扇动,出类似务婆古歌的旋律片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