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林则立刻起身,手脚麻利地打水、取草木灰清理地上的狼藉,动作又轻又快。
一时间,洞内只剩下黎轻轻压抑的喘息声和微弱的干呕声,以及巫医凝神号脉时细不可闻的呼吸声。
片刻后,巫医收回手,脸上的促狭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严肃。
他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面前五个神情各异的雄性,重重地“哼”
了一声。
语调带着长辈的苛责:“闹够没有?多大的人了?简直不知轻重!”
他用拐杖点着地面,声音不大却字字砸在人心上,“领怀的是你们共同的血脉,是上天赐给银虎部落的希望,不是你们争风吃醋的玩意儿!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是让她安心静养。气血养足了,崽崽才能安!瞧瞧你们,一个赛一个地拿这些烈性刺激之物来招惹她,你们想干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里满是严厉:“嫌她不够难受?还是嫌这胎太稳了?!赤晶果已经够烈了!”
“竟还弄来那酸死人的断崖毒果子?!”
他猛地转向白渊,几乎是痛心疾,“你以为酸的就是好?是药三分毒!那玩意儿是给寻常兽人开胃用的吗?那是能活活把人的胃给蚀穿的猛药!谁让你拿来给孕初期的雌性吃的?!你这不是疼她,你是要害死她和她肚里的崽!”
老巫医一口气喷完,才缓了缓,看着被骂得抬不起头的几个兽夫,沉声对最靠前的凌末和刚刚清理完回来的赤林说:“领身体底子本就偏弱,孕早期反应比常人剧烈些是天经地义!如今情绪大起大落,又受此恶物剧烈刺激,内里气血翻涌更加难安,胎气不稳了!她需要静心!静气!懂吗?”
他加重语气,“安胎药再加一味定神的‘宁心草’,分量我已经告诉凌末了,风嗥找的野莓、赤林寻的赤晶果,性味相对平和些许,少量给一点无妨,有助于压下恶阻。至于其他的……”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所有雄性,尤其是白渊手中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的酸果,如同宣判死刑。
“特别是那酸死人的黄果子!一律不许再出现!至少这头三个月,想都别想!给她吃些细嫩少油的鱼羹或是最温和易克化的食物便可,一点点慢慢喂!”
最后,他的目光再次扫视一圈,语气沉如磐石:“最重要的是,”
他停顿,确保每个人都听清了,“让她顺心!舒坦!别给她添堵!别让她操心!你们几个,”
他指着五个兽夫,“都把那些争风吃醋、谁是谁阿爹的心思,给我摁回肚子里去!崽崽落地,自有分晓!现在,她!需要一个绝对安稳平静的环境!听懂了吗?”
凌末沉声应道:“是,谢巫医指点。”
他立刻从风嗥手中接过打湿的兽皮,动作轻柔至极地为黎轻轻擦拭嘴角额角的冷汗和不小心沾染的污迹。
他的眼神专注而小心,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一块兽皮,而是一件稍有差池便会碎裂的稀世珍宝。
每一次擦拭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力道重了半分。
白渊低着头,巨大的羞愧几乎将他淹没。
他闷声走到墙角,将手里剩下的那几颗刺眼的“断崖酸果”
狠狠扔进了角落的火堆里,火焰腾起,出一阵噼啪的爆裂声响。
火光映照下,他年轻的脸庞显得异常沉郁:“……对不住,轻轻。”
他低声说,“是我太蠢……”
他走上前,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依旧闭着眼蹙眉轻喘的黎轻轻,拳头在身侧紧了又紧。
萧子夜终于彻底转过身来,虽然脸色依旧冰冷,但语气却放软了许多:“以后知道了。需要什么清淡温和的,我去弄。”
“我想喝粥。”
黎轻轻现在只想吃点清淡的东西。
“粥?”
几人都没听过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