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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这就是所谓的快乐(第2页)

爹把红绳在竹竿顶端系了个死结,“有回摔下来,膝盖磕出个大口子,愣是没哭。”

邢成义仰头看,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下来,在爹的白上跳成金斑,“那时候不懂事,净让您和娘操心。”

爹的手在他后脑勺拍了拍,力道不轻不重,“出门在外,别总想着逞强,累了就歇歇,家里永远有口热饭。”

娘端着碗粉皮炖菜出来,吆喝着吃饭,蒸汽裹着香味漫过院子,像条暖乎乎的云。邢成义往屋里走时,看见窗台上的玻璃罐,王丫丫送的酸奶还在,阳光透过罐子,把里面的乳白照得像块凝住的月光。他突然想起素味斋的腊梅,落在画本上的花瓣被李萌萌粘在猫爪边,那时候觉得素味斋就是全世界,此刻才明白,心里装着的人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吃饭时,娘往他碗里夹了块豆腐泡,“多吃点,”

她看着他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满足,“下午让你爹带你去集上转转,买串糖葫芦,就像你小时候那样。”

邢成义咬着豆腐泡,汤汁在嘴里漫开来,鲜得他眼睛热——原来最踏实的味道,从来都在娘的灶台上,在爹的烟袋锅里,在这满屋子的烟火气里,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不管走多远,总能长出牵挂的根。

院外的胡同里,又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荣玉东在喊申晓光,说要去河沟里凿冰捉鱼;史建涛的声音混在里面,带着点急,说作业还没写完;王丫丫的笑声最亮,像串挂在风里的银铃。邢成义扒着窗户看,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扯不断的线,一头拴着这土坯房,一头拴着往后的日子,热热闹闹,踏踏实实。

天刚蒙蒙亮,胡同里的积雪还没被日头晒透,檐角的冰棱滴着水,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痕。邢成义跟着爹娘往奶奶家走,爹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是娘连夜蒸的红糖糕,用粗布盖着,热气把布角洇得潮;娘攥着两双新纳的棉袜,藏蓝色的布面上绣着浅灰色的云纹,是给爷爷奶奶备的。邢成义背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王店长给爷爷的茉莉花茶,还有给奶奶的软糕——陈露说老人牙口不好,特意把糕蒸得软乎乎的,抿在嘴里就能化。

奶奶家在胡同最里头,院墙是用黄土夯的,年头久了,墙根处裂了道缝,里面塞着去年的玉米秸秆,挡着风。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院里传来“咩咩”

的叫声,两只大绵羊正伸着脖子往栅栏外探,羊毛上沾着的霜花在晨光里泛着白。爷爷蹲在羊圈旁添草料,蓝布棉袄的后襟沾着草屑,像落了层碎雪,手里的木叉柄被磨得光溜溜的,泛着包浆。

“爷,奶!”

邢成义喊了一声,爷爷直起身时,腰杆挺得有些费劲,得用木叉支着膝盖才能站稳。“来了?”

爷爷往他身后瞅,看见邢成义爹娘,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你娘昨儿就跟你奶说,今儿一准到,灶膛里的火都没敢灭。”

奶奶掀着门帘出来,头上裹着块藏青色的头巾,耳坠是用红绳系着的小银圈,晃悠悠的。她手里攥着块抹布,正擦着门框上的浮灰,看见邢成义,抹布往围裙上一搭,就往他手里塞了个暖水袋:“快揣着,外头冻手。”

暖水袋是橡胶的,外皮磨得亮,上面印着的牡丹花掉了大半颜色,还是邢成义前年用第一个月工钱买的。

堂屋的八仙桌擦得锃亮,桌面的木纹里嵌着经年累月的油渍,倒像是镀了层琥珀。桌腿上绑着圈红布条,是大年初一绑的,说是能镇宅。墙上挂着个旧相框,玻璃蒙着层灰,里面镶着邢成义小时候的照片——他骑在爷爷肩头,手里举着根糖葫芦,嘴角沾着的糖渣亮闪闪的。奶奶往桌上摆了盘炒花生,铁盘边缘磕出个豁口,还是邢成义小时候摔的。

“跪下磕个头吧。”

爹往地上铺了块棉垫,蓝布面洗得白,露出里面的棉絮。棉垫是娘做的,每年来拜年都带着,说是“不能让孩子膝盖沾凉”

。奶奶赶紧拦:“年都过了,磕啥头?心意到了就行。”

爹却直摆手:“娘,这是规矩,老理儿不能破。”

邢成义“咚”

地跪下,膝盖碰到棉垫时,闻到股淡淡的樟脑味——是奶奶存旧衣服的味道。他挺直腰,连磕了三个头,额头碰到棉垫的瞬间,听见爷爷的烟袋锅在桌沿上磕了磕,火星子“噼啪”

响。“起来吧,”

爷爷的声音有点哑,“在外头好好的,比啥都强。”

刚在炕沿上坐下,院门口就传来自行车铃铛的“叮铃”

声,二叔邢成国骑着辆二八大杠,车后座载着婶子,车把上挂着个红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是给爷爷奶奶的水果糖。“哥,嫂子!”

二叔把车往墙根一靠,车梯子“咔”

地弹开,“就知道你们早到,刚从集上绕了圈,给俺娘买了斤软柿子,她爱吃。”

婶子怀里抱着个小的,手里还牵着个大的。大的是邢成帅,十岁了,穿件洗得白的蓝校服,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半截晒得黝黑的胳膊,手里攥着个铁皮弹弓,弹弓的皮筋是用自行车内胎剪的,被他拉得老长,正瞄准院里的麻雀。“成帅,叫人。”

婶子拍了下他的后背,邢成帅脖子一梗,喊了声“大伯,大娘,哥”

,眼睛却还盯着麻雀,生怕飞了。

小的是邢成旭,才三岁,裹在件虎头棉袄里,棉袄上的老虎耳朵被他啃得毛茸茸的,兜兜上绣的“福”

字磨得只剩个轮廓。他看见邢成义,往婶子怀里缩了缩,小手却扒着婶子的肩膀,偷偷往外看,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邢成义背包上的红绳结——那是李萌萌编的,说是本命年能辟邪。

“这俩名字,都是你爹取的。”

爷爷往烟袋锅里填烟丝,火柴“擦”

地一声划亮,火光映着他的皱纹,“成帅,是盼着这小子将来有担当,像个男子汉;成旭,是说他像早上的太阳,平平安安长大。”

爹在旁边点头:“那时候成旭刚生,你二叔让我给起个名,我瞅着窗外刚出太阳,就说叫‘旭’吧,日子总得往亮处走。”

邢成帅突然凑到邢成义跟前,举着弹弓问:“哥,bJ有麻雀不?我这弹弓能打下来不?”

二叔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没大没小的,让你哥歇会儿。”

邢成帅却不依,非要邢成义看他的“战绩”

:“我昨儿打下来只斑鸠,俺娘给炖了,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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