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忙劲过去后,王瑶要走了。陈露非塞给她个布包,里面装着艾草素包、桂花米糕,还有小林雕的胡萝卜虾米:“素包是李姐刚蒸的,米糕放凉了更好吃,虾米你挂在钥匙上,当纪念。”
“别送了,再送我就拿不动了。”
王瑶笑着推辞,却把布包攥得很紧,“我下次休息再来,跟李姐学熬汤,跟邢成义学切土豆丝——这次可不会认错人了。”
“随时来!”
张师傅在后厨喊,“下次来我给你雕条冬瓜鱼,比陈金辉说的还好看!”
邢成义送王瑶到文化街的路口。老槐树的叶子落在她的针织衫上,像撒了把碎金。“回去跟陈哥说,我在这里挺好的,让他别担心。”
邢成义踢了踢脚下的落叶,“也替我谢谢他,还惦记着我。”
“他不光惦记你,还惦记你做的素包呢。”
王瑶笑了,“他说等你做的酸儿辣女成了招牌,就带我们办公室的人来捧场,让你亲自炒。”
“没问题。”
邢成义点头,心里像被米糕填满了,软乎乎的,“到时候让张师傅雕条大鱼,让李姐熬锅好汤,保证你们吃满意。”
王瑶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对了,陈金辉说你爱吃老家的腌萝卜,我下次给你带点,配素包吃正好。”
邢成义愣了愣,随即笑了:“好啊,谢谢。”
他从没跟陈金辉说过爱吃腌萝卜,大概是上次培训时,陈金辉看见他就着腌萝卜吃午饭,记在了心里。
看着王瑶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邢成义摸了摸口袋里的工牌,暖黄色的牌子边缘已经磨得光滑。他想起早上那个好笑的开头——“你知道邢成义在哪里吗”
,现在却觉得,被人这么“拐弯抹角”
地惦记着,是件特别好的事。
回店的路上,他买了串糖葫芦,是小林爱吃的山楂味。刚进门就听见后厨传来笑声,凑近一看,张师傅正拿着王瑶没吃完的素包,跟李姐说:“你看这姑娘,吃个素包都这么斯文,不像咱们小林,总把馅掉地上。”
“邢哥回来啦!”
小林举着刚雕的菠萝花跑过来,“王瑶姐走了?她说没说我雕的虾米好看?”
“说了,”
邢成义把糖葫芦递给他,“她说你雕得比真虾米还精神,让你继续加油。”
小林啃着糖葫芦,突然说:“邢哥,下次王瑶姐来,我雕个大菠萝给她,比今天这个还大!”
“好啊。”
邢成义笑着点头,走进后厨开始切土豆。刀落在案板上,出“笃笃”
的声,像在跟自己说——好好切,说不定下次王瑶姐来,真要看着你切呢。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后厨,把土豆丝映得透亮。邢成义切着菜,听着前厅陈露和熊立雄拌嘴的声音,闻着砂锅里素高汤的香味,突然觉得这寻常的日子,就像李姐熬的汤——不用急,慢慢熬,那些被人惦记的暖意,那些同事间的拌嘴,那些新学的手艺,都会像菌菇和玉米须一样,慢慢融进汤里,熬出最鲜的滋味。
鼓风机又“嗡嗡”
地响起来,像是在为这烟火气伴奏。邢成义知道,这只是无数个午后里的一个,但因为这场带着腌萝卜香气的惦记,变得格外值得
禾家素斋的寻常暖:从惦记到日常的滋味
王瑶走后的第三天,邢成义在后厨的竹筐里现了个玻璃罐。罐口缠着米色的棉线,里面装着深褐色的腌萝卜,切得方方正正,透着油亮的光泽——不用问也知道,是王瑶托陈露带过来的。
“王瑶姐说这是她妈妈腌的,放了花椒和冰糖,不那么咸。”
陈露把玻璃罐往邢成义面前推了推,眼睛瞟着罐里的萝卜,“她说配艾草素包最好吃,让你试试。”
邢成义打开罐盖,一股熟悉的香味涌出来。是老家的味道,带着花椒的麻和冰糖的甜,他小时候总蹲在灶台边,等外婆把刚腌好的萝卜装进罐,那时的玻璃罐也缠着棉线,和这个一模一样。
“给大家分点尝尝?”
他夹起一块萝卜,往小林嘴里递了递。小林嚼了两口,眼睛直亮:“比咸菜好吃!带点甜,配米糕肯定香。”
李姐凑过来尝了尝,点头说:“这手艺地道,腌萝卜最讲究‘脆’,你看这萝卜,嚼着响,还不塞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