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小邢,”
张师傅用筷子夹起一块,“上周教你的糖色炒法记住了?”
邢成义脸有点红:“昨天晚上在宿舍练了两次,第一次炒糊了。”
他没说的是,凌晨一点他偷偷去后厨找姜片,撞见廖总经理在给冰柜除霜,对方没问他为什么还没睡,只说:“素肉要提前腌,明天记得多放些香菇粉。”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所有人都没察觉。叶总走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小林把最后一片胡萝卜花摆在拼盘上。这位金沙食府的创始人今天没穿西装,卡其色的衬衫袖子卷到肘弯,露出手腕上那串檀木手串——上次开动员大会时,有人说这串珠子是叶总去五台山请的,他总戴着去素食厨房。
“这桌菜能开店了。”
叶总拿起筷子,却没动,只是看着满桌的素食轻轻笑了,“三周前我来的时候,有人跟我说‘叶总,我连青菜都炒不好’,现在看看。”
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在李姐面前停了停——她面前摆着碗素面,面条上卧着个用胡萝卜刻的小兔子,和张师傅当初教邢成义的那个一模一样。
“金沙食府开了十五年,”
叶总把筷子放下,声音比平时沉了些,“从第一个十平米的小店到现在三个店,靠的不是多厉害的手艺,是总有人把这里当自己家。”
他指了指窗外,“你们刚搬来那天,南门店的师傅们连夜给宿舍装了遮光帘;上周下雨,保洁阿姨把自己的伞都给了没带伞的学员——这些我都知道。”
廖总经理接着说:“所以我们决定,把这四十个人,加上教过你们的所有老师,凑成个新班子。”
她从包里拿出份文件,封面上印着“禾家素斋”
四个字,“地址就在城西的文化街,下周开始装修。”
邢成义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动静。他看见李姐的手在抖,手里的汤勺差点掉进碗里;小林突然抱住旁边的人,被勒住的人拍着他的背笑:“轻点,我刚做好的豆腐还在盘子里呢!”
“主题是‘为家’,”
叶总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食材要新鲜,价格要实在,来吃饭的人能像回家一样自在。至于口味——”
他指了指满桌的素食,“就按你们今天做的来,我尝过了,比金沙食府的素斋还多了点烟火气。”
有人突然想起什么,跑到操作间把那四十枚蓝色工牌都收了过来。邢成义把自己的工牌递过去时,现李姐的工牌背面写着字——是她儿子的名字,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以后就用新工牌了。”
廖总经理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了新牌子,是暖黄色的,上面印着“禾家素斋”
,“不过这个旧的你们得留着。”
她指了指工牌上的“金沙食府”
,“这是你们的娘家,以后常回来看看。”
夕阳透过玻璃窗斜照进来,把满桌的素食都染成暖金色。邢成义拿起新工牌,现边缘比旧的光滑,可他还是习惯地用手指蹭了蹭边角——就像过去三周里,他每天擦桌子时都会下意识摸一摸那枚蓝色的牌子。
有人开始收拾东西,把笔记本和围裙往包里塞。张师傅在教大家怎么保存素高汤的秘方,王经理在给每个人南门店的VIp卡:“以后带家人来吃饭,报我名字打八折。”
保洁阿姨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蹲在墙角把大家掉在地上的头丝一根根捡起来。
邢成义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他回头看了眼,现那碗没吃完的素面还摆在桌上,面条上的小兔子胡萝卜正对着门口,像是在说“明天见”
。走廊里传来笑声,是小林在喊:“明天几点去新门店啊?我想早点去擦桌子!”
他快步追上去,暖黄色的工牌在胸前轻轻晃着。窗外的晚霞正红,邢成义突然想起叶总刚才说的话:“最好的餐厅不是有多厉害的师傅,是每个人都把来吃饭的人当家人,把一起干活的人当家人。”
晚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带着远处金沙食府后厨飘来的香气。邢成义摸了摸口袋里的旧工牌,塑料边缘的毛边蹭着掌心,像有人在轻轻拍他的手背——就像张师傅教他切菜那天,就像所有把这里当作家的日子。
未来并不是遥不可极,也许这是一个转变,也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以家为主题的餐厅,一个以素食为主的餐馆,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