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常小鱼。”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他的灵魂上。
“这份爱,与身份无关,与立场无关,甚至与生死无关。它已经刻进了我的骨血,融入了我的神魂。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还是万劫深渊;无论他是高高在上的魔主,还是掌控生死的帝王;无论你要对抗的是整个天下,还是整个扭曲的命运……”
青鸢的目光如同最璀璨的紫晶,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火焰,直直望进常小鱼眼底深处:
“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握紧你的手!用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一切去守护你,支持你!直到最后一刻!直到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所以,不要再推开我,不要再说什么担心连累!你的战场,就是我的战场!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死敌!哪怕要亲手将剑锋指向赋予我血脉的那个人,我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猛地松开捧着他脸的手,却转而紧紧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十指紧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两人的骨血都融合在一起。
“让我帮你,小鱼!”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恳求与坚定,“让我看看你体内的‘东西’!让我用我所知道的关于他、关于魔族的一切,帮你找到破解之法!多一份了解,就多一分胜算!相信我!”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将两人紧握的手和彼此眼中翻涌的复杂情感映照得无比清晰,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火焰的噼啪声和两人沉重而交织的呼吸声。
常小鱼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写满了无畏深情与刻骨决绝的绝美脸庞,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冰凉与坚定,那些关于算计、关于危险、关于立场的重重顾虑,在她这如同灵魂誓言般的告白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一股滚烫的洪流冲垮了他心中最后的防线,也点燃了他近乎熄灭的斗志,他反手用力地回握住青鸢的手,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他喉咙哽咽,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沙哑而无比郑重的字:
“好!”
这一刻,不再是孤军奋战。纵使前路是万丈深渊,纵使敌人是万古魔王,他身边,有了一个愿为他燃尽一切、背叛整个世界的同行者,这份沉重而炽烈的爱,成为了他伤痕累累躯体里,重新泵出的最强大的力量源泉。
修道院石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出的噼啪声,以及两人紧握双手传递的无声誓言在静静流淌。
常小鱼那一声沙哑却重逾千钧的“好”
,彻底撕开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道无形屏障。
青鸢眼中的火焰并未因泪水而熄灭,反而被那份承诺淬炼得更加纯粹而锐利,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神情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锁定目标。
“放松,小鱼,信任我。”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那是源自血脉深处对能量本质的理解,是魔族公主千年积累的底蕴。
常小鱼依言闭目,竭力压制着体内因刚才情绪激荡而再度蠢蠢欲动的气血和那蛰伏的异物感,他彻底放开了对身体核心的防护,将自己最脆弱的状态,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青鸢面前。
这是一种越生死、凌驾于一切猜疑之上的绝对信任。
青鸢的指尖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紫色光晕,如同最纯净的水晶折射出的星辉,这光芒没有丝毫攻击性,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直抵本源的奇异力量。
她将微凉的指尖轻轻按在常小鱼胸口的膻中穴,那是力量核心所在,也是灼痛感最深沉的源头。
指尖触及皮肤的刹那,常小鱼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怨毒与扭曲意志的诡异气息,仿佛被惊动的毒蛇,猛地从那沉寂的蛰伏状态中苏醒,试图沿着青鸢探查的力量逆袭而上,它并非纯粹的力量冲击,更像是一种精神的污染,一种诅咒的具现。
青鸢紫眸中寒光爆射,她指尖的紫色光晕骤然变得深邃、凝练,如同实质的水晶壁垒,瞬间将那反噬的恶毒气息隔绝、净化。她体内的魔族本源力量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方式运转,并非对抗,而是解析、追溯、剥离。
她的精神力如同最细微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刺入常小鱼的力量核心,那感觉,如同在汹涌的岩浆深处寻找一枚淬毒的冰针,危险而艰难。
常小鱼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紧咬牙关,纹丝不动,将全部心神都用来配合青鸢的探查,压制着自身力量对入侵者的本能排斥。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石城屏住呼吸,如同石雕般立在阴影里,连壁炉的火焰似乎都感知到了这份凝重,跳跃得不再那么欢快。
青鸢的眉头越蹙越紧,她“看”
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景象:在常小鱼浩瀚如海、坚韧如钢的力量本源深处,盘踞着一团极其微小、却散着令人灵魂战栗气息的暗红色阴影。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由无数扭曲符文和怨念凝聚而成的、不断搏动的“种子”
。
它如同最贪婪的寄生虫,根系深深扎入常小鱼的生命力与精神力之中,悄无声息地汲取、污染,并将一种阴寒、绝望、引向自我毁灭的意志,持续不断地渗透进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个念头。
更可怕的是,这颗“种子”
似乎拥有某种诡异的活性,对外界的探查极为敏感,不断变换着形态,试图伪装、隐藏。它散的能量波动极其古老、晦涩,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混乱而暴戾的法则气息。
这股气息,青鸢感到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颤栗和一丝极其遥远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