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您晕倒,佩芷姐姐冲上去想抓那个太监,却被她用力推到了湖边的石头上……”
“等奴才们听见动静赶过去的时候,佩芷姐姐已经……”
“已经没气了,那个太监也不见了踪影。”
“什么?竟还有这事?”
淳贵人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来。
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颈间尚未消退的青痕,声音因激动而颤,“你可知是谁害的我?”
站在床前的汀兰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药碗晃了晃,药汁溅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她慌忙屈膝跪下,头埋得低低的:“这……这奴才实在不知。”
“方才说的这些,也都是听别处太监宫女议论的,并非奴才亲眼所见……”
她偷瞄了一眼淳贵人苍白的脸,连忙补充:“小主,您刚醒,身子还虚着呢,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来?”
淳贵人却像没听见她的话,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帐顶的缠枝莲纹,喃喃道:“佩芷……”
那个总是跟在身后,替她挡着风雪、记着宫规的丫鬟,那个在她受委屈时偷偷递帕子、在她得宠时比谁都高兴的佩芷……
想起她为了护着自己,竟落得那般下场,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滚落,浸湿了枕巾。
“佩芷她……”
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她怎么样了?”
“你们……你们把她埋在哪儿了?”
汀兰跪在地上,手指绞着衣角,不敢抬头。
佩芷的尸身昨日已由内务府的人抬去乱葬岗了,那种地方,哪有什么正经的坟茔?
可这话,她怎敢对刚失去孩子、又痛失心腹的淳贵人说?
“小……小主,”
汀兰的声音带着哭腔。
汀兰的眼神暗了暗,声音更低了:“小主,宫里的规矩,二等丫鬟去世,若是没有主子恩典,只能……”
“只能由内务府统一送到城外的乱葬岗火化,骨灰都不能留存……佩芷姐姐她……”
“不行!”
淳贵人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因为太过激动,又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却依旧倔强地说道。
“佩芷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她是护主有功!”
“她不能去乱葬岗!汀兰,你听着,你立刻去内务府回话,就说我有旨,务必给佩芷厚葬,选一处干净的坟地。”
“立一块碑,刻上‘恭勤女子佩芷之墓’,不能让她死后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
“小主,这……”
汀兰面露难色,“宫里的规矩森严,二等丫鬟去世,例不厚葬,更不能私自立碑,若是被内务府的总管大人知道了,怕是会降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