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夜色越来越深,镂月开云殿内的灯火却依旧明亮。
宫女们端着汤药匆匆赶来,小心翼翼地喂淳贵人服下。
李太医坐在床边,时不时为她诊脉,调整银针的位置。
苏培盛则站在一旁,时不时派人去给皇上回话,神色始终紧绷着。
暖阁外,几个宫女正悄悄议论着。“佩芷姑娘真是可怜,跟着小主这么久,忠心耿耿,却落得这般下场。”
一个宫女低声说道。
“谁说不是呢?今日放风筝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落水了?”
另一个宫女疑惑道,“而且那湖边平日里都有侍卫巡逻,今日怎么偏偏没人?”
“嘘!”
旁边的宫女连忙打断她,“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听见,掉了脑袋!”
“今日之事蹊跷得很,咱们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
几人连忙闭了嘴,不敢再议论,只是脸上都带着几分不安。
她们都知道,淳贵人落水绝非意外,佩芷的死也透着诡异,只是在这深宫里,有些事注定只能烂在肚子里,谁敢多问一句?
而此刻的福海边上,那枚被黑影捡走的腰牌,正躺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
马车行驶在圆明园的宫道上,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而去。车内的黑影掀开帘子一角,望着窗外飞逝的宫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周宁海的腰牌,华妃的秘谋,淳贵人的落水,佩芷的死,这一切串联起来,便是一张巨大的网,而这张网,才刚刚开始收紧。
镂月开云殿内,淳贵人依旧昏迷不醒,眉头紧紧蹙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李太医依旧守在床边,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指尖搭在淳贵人腕上,神色凝重得像压了块铅。
旁边的王太医捧着脉案,大气不敢出,殿内只听得见药炉里“咕嘟”
的煎药声,混着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格外沉郁。
殿外的梆子声“咚——咚——咚”
敲了三下,已是三更天。
夜色像泼翻的浓墨,将整个圆明园浸得透湿,后宫的这场风波,才刚扯开个血腥的口子。
碧桐书院里,甄嬛披着件石青夹纱披风,立在窗前望着勤政殿的方向。
浣碧端来碗参汤,轻声道:“小主,皇上那边还是没动静。”
“李太医刚让人来报,说淳贵人气息虽稳了,可胎像……怕是保不住了。”
甄嬛接过参汤,却没喝,指尖冰凉:“皇上没来,原也在意料之中。”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淳贵人虽得些恩宠,终究比不得有子嗣傍身的妃嫔,且这后宫里,阿哥格格本就不少,皇上纵是惋惜,也不会太过挂怀。”
更要紧的是,这事来得蹊跷。皇上何等精明,怎会看不出其中有诈?
他迟迟不露面,未尝没有借这桩事布局的意思——且看谁会跳出来,谁又会藏在暗处,正好借着查案,清理些后宫的积弊,敲打些不安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