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夜色,将鳞次栉比的低矮民房吞没。
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门户紧闭,唯有东厢房窗棂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
屋内茶香袅袅,散着食物诱人的清香。
薛绥吸了吸鼻子,将兜帽往后一掀,露出一张跳跃在火光下的笑脸。
“这么久不见,大师兄厨艺见长。”
天枢坐在简陋的木桌旁,面容比上次相见时,更显清癯。
这些日子,为避端王的耳目,他们一直不曾私下接触。
今日趁着魏王大喜,满城目光被吸引过去,这才偷偷相见。
天枢准备了不少薛绥喜欢的果点,枣泥山药糕配绿豆冰沙,杏仁豆腐淋着桂花蜜……摆得满满当当。
她吃得眉飞色舞,仿佛变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十三。”
天枢突然开口,带着山雨欲来的凝重,“西疆……出大事了!”
薛绥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下来,抬眼看他:“何事?”
“我们安插在陇西的人,拼死传回消息。”
天枢语不快,却带着迫人的紧张,“萧琰被降职留任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动作频频。他以整肃军纪、严防西兹反扑为名,大肆清洗军中非萧系将领……月前,陆将军在巡视边关布防时,被他以‘勾结西兹、图谋不轨’的罪名,秘密扣押了……”
“什么?”
饶是薛绥见惯风浪,此刻也不禁霍然变色。
陆佑安是朝廷派往西疆平乱的主帅,萧琰身为陇西节度使,胆敢公然扣押他,还以通敌叛国的罪名?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消息确凿?”
“板上钉钉。”
天枢道:“传信的老吏,家人皆在旧陵沼,忠厚可信……他亲眼看到萧琰率心腹亲兵持令闯入陆将军的营帐,之后陆将军及亲卫便再未露面。营中已戒严,风声鹤唳……萧琰对外宣称陆将军操劳成疾,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包藏祸心……”
“这般大胆,恐怕不是他一人所为,背后必有倚仗……”
薛绥面色绷紧,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这刹那——
一阵急促的叩门声,轻轻响起。
天枢示意薛绥噤声躲避,自己慢慢过去……
拉开紧闭的房门,小昭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满头是汗。
“大郎君,姑娘呢?”
“生何事?”
薛绥从屏风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