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经围绕在平乐身边的名字,被她一个个念出来,如同敲响的丧钟。
平乐被她疯癫的言语激怒,眼中凶光毕露。
“顾介。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她上路。”
顾介仿佛刚被鞭子抽醒,从袖中缓缓摸出一个极小的瓷瓶,拔开塞子,却凝视着薛月盈,久久不动……
“废物!”
平乐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扯出身上的绢帕,用力捂住薛月盈的口鼻。
“看清楚了。你的郎君,亲自送你走的,你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
薛月盈四肢剧烈地抽搐着。
没有力气反抗,双眼死死盯着顾介。
顾介别过脸,声音颤:“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活着受罪,不如……安心去吧。”
薛月盈瞳孔骤然收缩,盯着近在咫尺的脸。
她终于看清了——
看清了那张清俊皮囊下的懦弱与卑劣。
当年为讨好平乐,将有救命之恩的薛绥当作取乐的玩意儿。
如今为攀附这条毒蛇,眼睁睁看着妻在痛苦和绝望中咽气。
也看清了自己这一生的可笑。
汲汲营营,用尽手段去争、去抢,以为攀附李炎就能一步登天,以为拿捏顾介就能坐拥荣华。
到头来——
她争来的,是满身烂疮,众叛亲离,是临死前连亲生骨肉都见不到一面的悲惨。
因果……这就是因果。
她的下场,终究与当年那些欺凌薛绥的人一样。
不得善终。
一股强烈的悔恨如同毒藤,瞬间缠紧薛月盈的心脏,比身上的疼痛更让她窒息。
如果,当年她没有看轻薛绥。
如果她没有那么急切地想要融入平乐的富贵圈子。
如果她肯安分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宇哥儿……她的宇哥儿……
会不会有个不一样的娘亲?
可惜,没有如果。
“宇……儿……”
薛月盈的喉咙里出最后一声短促且含糊的呜咽。
眼前最后闪过的,是顾介面无表情地掏出雪白的帕子,温柔地替平乐擦拭手指,仿佛在清理什么肮脏的垃圾。而平乐在笑,那笑声透过灰纱,比任何诅咒都更为恶毒。
薛月盈涣散的瞳孔费力地转动着,似乎想穿透这厚重的墙壁,再看一眼她的孩子。
再听他怯生生叫一声“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