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叹一口气,转身走回东厢。
进了屋,她推开窗户观望片刻,刚要放下窗幔……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从老梅树的阴影里踱了出来。
薛绥心头一跳,定睛看去:“大师兄?”
天枢静静立在那里,月光透过老梅茂密的叶间,在他清俊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目光落在薛绥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十三从前不会这么大意,竟失了……警惕心。”
薛绥微微抿唇。
她素来机警,是因与李肇才心神松懈,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大师兄潜伏在侧。
“是我疏忽了,惭愧。”
笑了笑,她迎向天枢的目光,坦然道:“劳大师兄久候。”
她知道天枢都看见了。
也不准备解释或是掩饰什么。
天枢也知道她知道他看见了。
但她不准备解释或是掩饰什么。
有些事,心照不宣便好,无需赘言。
天枢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投向窗户的方向。
方才他都看见了……
东宫的青帷马车并不张扬,却自有股沉肃的气度。
十三含笑侧坐在那储君的身侧,夜风掀起两人的衣袂,竟似生了根一般缠绕在一起……
蹄声杳然——
太子亲自驾车送归,这普天下,大概也唯有眼前之人能得此殊遇。
天枢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缓步进屋,淡然走到一旁坐下,好像没有生过什么一样。
“西兹新王图尔古泰遣使朝贡,三日后抵达京郊驿馆。”
薛绥眼睫微动,走到他身边坐下,才收回心神,为他倒茶。
“离旧陵沼所谋,又近一步。”
“阿蒙拉赫扶持的傀儡罢了。”
天枢语气冷淡,情绪似一口古井无波。
“使团大队人马尚未到,那个名唤阿力木的香料商,倒是提前入京了。”
“阿力木?”
薛绥记得他。
是阿蒙拉赫的心腹,一个精明狡黠的商人。
天枢见她了然,缓缓点头,眸底散出一片清寒。
“我收到密报,阿力木入京后,仍住在天水客栈,与一些旧识商贾联络频繁……其中,便有靖远侯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