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内,夜色渐深。
雨势刚刚歇下,李肇便悄悄离开东宫,策马去了幽篁居。
这个隐秘的别院,是可以让他暂得喘息的净土。
穿过竹林小径,他刚踏入书房,一道黑影便跟着闪了进来。
“殿下。”
“说。”
李肇解下微湿的披氅。
夜枭悄无声息地上前,躬身行了一礼,低声禀道:“妙真师父申时末从宫里出来,神色如常,回了一趟薛府,便悄然来了幽篁居,此刻正在揽月台等候,可要属下去传她过来……”
李肇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柔和,满身的疲惫,仿佛被他的话悄然化开。
“不必惊动,孤去找她。”
揽月台在幽篁居的最高处,是一个石垒的高台。
新雨后的夜空里,缀着几点朦胧的星子。
一道纤细的身影在高台西侧,凭栏而立,目光沉静地望着远处被零星灯火笼罩的上京城池,禅袍在风中微动,更显身形孤峭。
李肇示意关涯等人留步,独自踏着湿滑的石阶,一步步走上高台。
直到走到薛绥的身后,他才停下脚步。
“在看什么?”
“满目繁华盛景,一片苍凉萧索。”
李肇低低笑了一下,目光锁定她沉静的脸。
“今日过来,可是宫中有甚变故?”
薛绥转身,眸光清亮:“娘娘安好,殿下无须担心。”
稍顷,她抬眸望向西北天际,眉峰微蹙。
“只是西疆的水,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浑,还要深……萧琰敢扣押陆佑安,构陷征西主帅谋反,背后站着的,也绝不会只有萧嵩……”
李肇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
同样望向远处晦暗不明的星火城池,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冷硬而坚定。
“李桓隐忍多年,终于按捺不住,将手从朝堂伸向了边关……呵,孤都快等不及了,他才落子。”
薛绥仰头轻问:“殿下早有应对之策?”
李肇唇角淡淡地向上牵了一下,自信而冷淡。
“既然要图穷匕见,那孤便以牙还牙,让他万劫不复……”
未尽之意,杀意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