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许厌君那团模糊的血肉,不知何时也蠕动着加入了战团,在最后一刻,紧紧抱住了江零雪。
一切都在生,却寂静得令人心头慌,只有视觉上极致的冲击,反复冲刷着幸存者的神经。
姜永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呆呆地望着门内,那个为了推他出来而被吞噬的男生最后站立的地方,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无声地淌下。
闫妄断臂处的鲜血浸透了他半边冲锋衣,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他站得笔直。
云洛曦站在他身侧,看着陈简在黑影的围攻下,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破碎、透明。
在最后意识涣散的瞬间,陈简努力地将手伸进口袋,摸出那颗云洛曦第一次给他的,他一直舍不得吃的粉色水果糖,艰难地剥开糖纸,将糖果塞进了嘴里。
甜味在口中化开,驱散了些许魂体被撕裂的痛苦。
他望向校门外云洛曦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个极其难看,却无比满足的笑容,血泪蜿蜒。
她给的糖真的好甜,好甜,甜意顺着血脉浸进骨髓,所谓魂飞魄散的疼,竟半点也寻不见了。
只是可惜,他只尝了这么一口,辜负了她的心意。
云洛曦站在门外,清晰地看到了陈简最后的口型和笑容。
她握着那枚沾血的十字架钥匙,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同情,有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清明。
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生还概率,这就是诡异世界的生存法则,不是吗?
“车怎么还没来?”
姜永新用手捂住自己穿了洞的腹部,又痛又怕,他真的不想死。
一辆破旧的大巴车,如同幽灵般从灰雾中缓缓驶出,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门“吱呀”
一声打开,六人不敢耽搁,互相搀扶着,迅登上了大巴车。
几乎在他们上车的瞬间,原本还在受伤流血的身体全部恢复如初。
姜永新放开手,看着自己的肚子不再鲜血淋漓,顿时哭了出来。
“太好了,我没事了。”
云洛曦看着坐在旁边的闫妄,他的左手也恢复了。
在诡异世界,无论你受多严重的伤,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坐上大巴,在游戏里受的伤就会全部消失。
引擎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大巴车缓缓启动,加,驶入了前方无尽的灰雾之中。
华清中学那破败的大门,在他们身后迅缩小,最终被浓雾彻底吞噬,消失不见。
“刚才,谢谢你啊。”
闫妄闻言,侧过头。
他冷峻的侧脸在晃动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墨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断臂处似乎还残留着被撕裂的幻痛,但更清晰的,是扑过去时,毫不犹豫的本能。
“不用谢。”
他的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仿佛刚才那个以身相护的人不是他。
“换了任何人,我都会那么做。”
“是吗?”
她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还以为闫同学对我……不一样呢。”
闫妄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嘴边那句“没有”
刚要溢出,抬眼撞进她含笑的眸——那笑意里裹着几分坦荡,几分了然,像撞破了他藏在心底的秘密,竟让他瞬间卡了壳。
所有否认的话都堵在舌尖,半句也说不出口。
“你……”
云洛曦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在大巴驶出浓雾之前,她凑近他的耳边,“再见了,闫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