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高往他面前扔了份检测报告,是省环境监测中心的加急结果:红光煤矿周边土壤铅含量标18o倍,地下水砷含量标23o倍。
“这份报告,赵县长看过吗?”
他的声音冷得像山涧的冰,“你们县环保局的检测设备,怕是从废品站淘来的吧。”
赵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突然拍着桌子站起来:“周志高,你别太放肆!石县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他往墙上的锦旗指了指,“‘脱贫攻坚先进县’的牌子,是省里授的,你敢质疑?”
周志高望着那面锦旗,金线绣的字迹在粉尘中显得格外讽刺。
“用矿工的命换来的脱贫,算什么先进?”
他往赵德的茶杯里撒了把矿渣,琥珀色的茶汤瞬间变成墨黑色,“赵县长,尝尝这杯‘特供茶’,味道如何?”
县纪委书记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本厚厚的账册,封皮写着“红光煤矿分红记录”
。
“周部长,这是我们刚从矿主家搜出来的。”
他往赵德面前翻了页,“去年您分得红利一百二十万,用您侄子的名义存在了外地银行。”
赵德的玉扳指“当啷”
掉在地上,滚到周志高脚边。
他望着账册上的签名,突然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反复念叨:“不是我……是他逼我的……矿主说不签字,就举报我……”
周志高捡起玉扳指,冰凉的玉石在掌心泛着光。
“把他带走。”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查清楚红光煤矿的所有问题,涉及的干部,一个都不能漏。”
离开县政府时,夕阳正把矿渣堆染成血红色。
周志高站在土坡上,看着矿工们陆续走出矿洞,黢黑的脸上只有眼白和牙齿是白的,像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
“周部长,他们的工资被拖欠了三个月。”
老郑往矿工手里的饭盒指了指,里面是黑乎乎的窝头和咸菜,“矿主说没钱,却在省城买了三套别墅。”
周志高往矿洞口走去,绞车的轰鸣声震得地面颤。
有个年轻矿工正往嘴里塞着止痛片,吞咽的动作牵扯着脖颈的青筋。
“兄弟,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