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李强把烟吐在地上,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折叠桌。
外卖盒子扣在地上,剩下的汤汤水水流得到处都是。
屋里唯一的电器,那台二手的破电视机,正闪着雪花点。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脚震到了信号线,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屏幕里,是一个舞台。
向天歌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
字幕打出歌名:《父亲》。
李强本想换台,遥控器不知道踢哪儿去了。
他骂骂咧咧地重新坐回床边,伸手去够地上的啤酒瓶。
电视里,那个女人的歌声响了起来。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李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歌词,怎么听着这么刺耳。
“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
“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
李强够到了酒瓶,却忘了往嘴里送。
他盯着屏幕。
画面切到了台下的观众,好几个人都在抹眼泪。
装什么装。
李强心里骂了一句。
唱歌的都是戏子,听歌的都是傻子。
不就是为了赚点眼泪钱吗?
谁不会啊。
可电视里那个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
李强觉得嗓子有点堵。
他想起了小时候。
那是哪一年来着?
好像是他八岁那年,发高烧,烧到四十度。
村里卫生所关门了。
老爹二话不说,背起他就往县城跑。
三十多里的山路啊。
那天晚上下着大雪,路滑得根本站不住人。
老爹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他趴在老爹背上,脸贴着老爹那件破棉袄。
棉袄里头是热的,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