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除了琴、舞,什么都不会。她的全部勇气,都用在了钻出狗洞,找到母亲,从母亲手中拿出荆条。忍着惊怕,装作史涵,一忍再忍,终于找到机会为母亲叫冤。“有了新身份又如何?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她也怕史氏一族余下的族人报复她。“不如呆在宫中。”
做摄政王妃身边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她对于忠心之人,一贯大方。
阿朱是年幼便被卖给人伢子的,辗转进了王府。阿朱隐约记得年幼时,有一个邻居婆婆对她很好。她想还恩。于是,王妃便差人去查了她的家乡,以她的名义照顾婆婆的后人,为村子里修建祠堂、建立学堂,派人教这个贫穷的村落如何做柿饼,如何做蜜饯,让满村的人感恩阿朱姑娘。
许嬷嬷半生坎坷,手脚不灵活后,先是在府中安养,后王妃现她有归乡的想法后,便差人在她的家乡建大宅,派人同她一同归家,让她摇身一变从一个青楼姑娘、宫中奴婢,成了富人家,在古朴水乡养老的老夫人。
“继续做摄政王侧妃,我衣食无忧,她对我也算是大方。日后入了宫,有资历在,有她的几分信任在,怎么也是个妃位。手中再握着些权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自由对她而来不算什么,她从未有过自由,便也不想要着自由。“离开不见得比现在好,但不离开,至少能享富贵。”
一个忠字,换来这些,于她们而言,并不亏。
她抬头看着玉箫与蕙绣,“你们二人呢?”
她顿了顿,“若是你们想离开,我可以——”
玉箫与蕙绣一同打断她,“不,主子,我们就跟着你。”
登基之后,便是册封六宫。
虽一切尚在拟定中,但位份与名号,多少传了些出来。
后宫之制,皇后以下设贵、淑、德、贤四妃,其下又有九嫔、九婕妤、九美人、九才人、二十七宝林、二十七御女、二十七采女。九嫔即顺仪、顺容、顺华、修仪、修容、修华、充仪、充容、充华。
玉箫是个机灵的人,自从水月庵回宫之后,没少同一些宫女太监打好关系。她知晓贵、淑、德、贤四妃如今定下了淑妃,尚服局胡司衣这些日子都在带着典衣、掌衣,赶制淑妃礼服。
蕙绣低声道,“主子颇得皇后娘娘信任,在王府之时又曾协助王妃管家。”
她飞快扫了一眼周围,见没有旁人,才敢继续道,“再说了,除了主子,还有谁人能担妃位。”
史芊知晓她是淑妃。半月前,胡司衣曾带着人来为她量体裁衣。只是如今一切尚未定论,不敢胡说。宫中的人,多也是听到了消息,又一贯跟红踩白,这些日子御膳房送来的菜色,都比平日好了不少。
“话是如此,可咱们主子的娘家,到底犯了大罪。”
玉箫比蕙绣谨慎多了,考虑的多。“还有,那位也在,年长咱们主子,又曾生过孩子,还是嫡出。”
若是他们主子在她之上,只怕前朝后宫会有闲言碎语。
史芊在心底轻叹,王府之中不过那几个人,便几番争斗,有几人善终。如今进了宫,日后皇亲朝臣的女儿、平民百姓的女儿,一一入宫,还能有清净吗?
夏侯宁安,你会怎么做呢?
“我只要看好你就行了。”
肃宁坐在长塌上,撑着手看着她,拇指轻刮下巴,好整以暇。“那你说说,你要怎么看着我?”
宁安拿下坠着她头疼的钗,放到一旁,提着裙摆跑过来,直接坐到他怀中,圈着他的脖颈。“你想我怎么看着你?”
肃宁揽着她的腰,贴着她的唇轻声道,“我想,你把我榨干了,不就行了吗?”
自到了岭海,两人便没亲热过。他下海受伤,要养肺腑,不能动情,也不能气恼激动。前几日他觉得自己好了,想同她亲热一番,谁知她严格遵循医嘱,不同意便算了,一手下去,还差点将他拧断。
宁安笑着推开他,“你到是空闲。”
将一众大臣留在殿中,自己跑来偷懒来了。
肃宁亲了她一口,“再憋两日,等后日立后大典过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立后,如同又一次嫁娶。新婚之夜,怎么能不过。
第二日,是肃宁登基后第一次早朝。宁安也早早起了,执意要送他过去。没有传轿辇,他牵着她的手,一同走去上早朝的含元殿。晨光照在宁安身上,他偏头看着她。
宁安察觉到他的注视,笑问,“你看我做什么?”
肃宁笑道,“就想看你。”
他的小妻子啊,怎么都看不够。“你待会儿别走,在旁边等我,我想你同我一起回来。”
“嗯。”
肃宁喜荔枝。
每年从琼海等地进贡的荔枝,多是进了他的肚子。去年,连墨白去了一趟琼海,将结果的开花正结果的荔枝树连根挖出,置于桶、缸之中,一路上小心呵护,送入宫中。经由宫中花匠连同桶、缸移栽,六十七棵荔枝树,存活五十三颗,当年结荔枝五百余颗。赏给妃子、皇子、有功臣子一百多颗,余下一百颗做成了果干,剩余乘着新鲜,冻在了冰窖中。
他们归来后,取出一百多颗,做成了各种糕饼,又以蜜熬成了酱。肃宁与孩子们都很喜欢,最近每天早晨都要喝一杯。荔枝甜,熬成蜜酱更是甜。宁安不愿意让他们吃那么甜,干脆分装了,送去给了王府旧人。
史芊等人来拜见之时,宁安刚吃过早饭,让阿朱去冰窖将荔枝拿出缓着,待会儿等孩子们回来吃着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