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肃宁圈住她,不让她再动。“怎么了?”
宁安问他,“咱们儿子几岁了?”
“你二十四的时候生的他,他是七月生的,生辰同你一个月,再过两月,你便三十三了。咱们禾苗按实岁算,九岁了;按虚岁算,十岁了。”
“十岁了啊。”
宁安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
肃宁不解。
“咱们儿子长得真好。”
她顿了顿,又道,“像我。”
翩翩年少、面如冠玉、神若秋水、丰神绰灼、体貌端庄、威仪棣棣、耀人心目。
“咱们儿子像青儿。”
肃宁玩笑道,“一眼看过去,倒像是我与青儿生的。”
小时候像他多些,后来五官越细致了,前一两年像她多些,这一两年,长高了不少,眉眼长得更开了,倒是越像舅舅了。
宁安缩在他怀中,抓着他的衣襟。“今日他教隔壁两家的孩子识字,周家那姑娘,瞧着他脸红的跟什么似的。”
她轻叹,“咱们的儿子,不知不觉间竟也到了招姑娘的年岁了。”
肃宁笑道,“怎么,怕儿子大了与你不亲近了?”
他十岁时已经知道护好自己看中的小妻子了,整日里闹着父皇赐婚,就喜欢偷偷牵她的手,见她羞红脸的模样。他的儿子,好像还未开窍,对谁都是一样的。反倒是长女早慧,虽然小小年纪,盯她的驸马倒是盯的紧,同她娘有的一拼。
“你说,咱们的儿媳会是什么样?”
“嗯?”
宁安将脸埋入他胸口,“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舍不得儿子。”
她一想到她辛苦养大的儿子,日后成了另一个女人的人,心中便怎么想都不舒服。“娘当年是不是也很舍不得你?”
肃宁轻轻拍了拍她,安慰道,“咱们儿子还小,等他成亲,少说还有八九年了。再说了,有你这个娘在前做比,怕是也难有姑娘能入了他的眼。”
他儿子看似和润温宁,眼光却是挑剔的很,又兼心高气傲。
“日后我要是同儿媳有了矛盾,儿子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这些事不能想,一想便停不下了,满脑子都是日后儿子娶亲,与他们分家的模样。
“他敢不站你,他若不站你,我就打他。”
“你也没有站在父皇、娘那边,娘同父皇也没打你。”
宁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孩子大了,不能动不动就打了。”
她认真道。
肃宁抱着她暗笑,他的小妻子啊,怎么这么可爱。“那日后,他若是敢不向着你,我便废了他,将皇位给咱们女儿,让咱们女儿做女皇。”
他将手放到她的小腹上,“或者你再给我生一个儿子?”
宁安覆上他的手,“我大概生不了了。”
她有些遗憾,“可若真再生下一个儿子,苗苗会不会多想?”
她身体不好,三十多岁了,有儿有女,不该再想着生孩子了。若是再想要,定会被旁人猜忌是禾禾哪里不好,才让她如此年岁又要生一个。
“顺其自然,若是有了就生,无论男女,只要是你为我生的,我都喜欢,他们都可以继承皇位。”
他将手从她衣摆伸入,“既然睡不着,咱们就生孩子。”
宁安拍开他的手,“京中同禾禾年岁差不多的姑娘……”
你所倚仗的,不过是你有娘,而你娘早早没了娘。
你娘没了娘,你要是继续信着旁人的话,不信她的话,视她为耻辱,你也会没了娘。
孩子没了娘,日子很苦的。
温家小子看着温娘子气红了脸,拉着他便要去书院找夫子,心中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夏家女对他说的话,他想问一问她,她平时也不管他,这么激动做什么。可话说出口,便成了,“你去找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字都不认识几个。”
话出口,便后悔了。
温娘子停下了脚步,满脸脆弱。她看着儿子,终是忍不住,眼泪从被吹皴的脸颊上滑落。她松开了握着儿子的手,抬袖擦了擦眼泪,转身回到摊子后。
宁安推了推女儿,“禾禾,你去问问温娘子生了何事?”
孩子的学业,马虎不得,也耽误不得。似他们这种普通家庭,若是孩子在学堂遇到了什么,不解释清楚,会绝了日后的路。
苗苗问宁安,“娘,你不是不喜欢他家的孩子吗?”
宁安看着苗苗道,“我不喜欢他,可温娘子却是个极不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