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郗遐订亲后,与王家走动多了些,今日步布陪同郗遐一起来王家赴宴,不过郗遐临时有事先行离开了,步布听王敦侍妾宋祎吹笛,倒是多喝了几杯,不知不觉厅上宾客都已散去。
步布也准备起身告辞,王敦却又命人打开一坛酒,呵呵笑道:“元先(步布字),这坛黄桂稠酒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兄长那里要来的,你我共饮几杯如何?”
步布婉拒道:“多谢处仲兄的盛情款待,但再喝恐怕就要醉了。”
王敦眯眼一笑:“若是真的醉了,住下便是,我自会挑好的美人服侍你。”
这时宋祎走来,亲自给步布斟满一杯酒,步布只好饮了这杯酒。
王敦也饮了一口,说道:“我听阿龙说一个低等士族子弟进了国子学,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能让国子学开了这个先例,还有不少的豪贵子弟争相与之结交,真是怪哉。”
步布笑道:“虽然他只是个低等士族子弟,但其祖上可是一位出名的厉害人物。”
王敦不禁问道:“莫非元先认识此人?”
“我倒是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过他祖上的一些事,其实也未必真,不说也罢,况且天色已晚,我也—”
步布欲言又止,王敦越好奇起来,拉住步布的手,笑道:“你只管讲来,今晚有美人相伴,定不会让你寂寞。”
步布见宋祎再次为他斟酒,美人眼波流转,他也心神荡漾,带着几分醉意缓缓说道:“这名叫赵愔的学子来自河南郡赵氏,他的祖上是有名的方士赵达。
河南郡方士赵达精通占卜及测绘,深受吴主宠信,还将赵达之妹纳入后宫,后来吴主听说赵达有书,遂派人去索求没有得到,赵达也未升至高官,赵夫人因三绝风光无限,可数年之后年老色衰,逐渐失宠,又遭到后宫其他嫔妃的诬陷,被吴主猜疑、废黜,凄惨死去。”
王敦疑道:“即便赵愔是赵达的后人,他又不精通占卜,才学平平,如何能受到这些人的关注?”
步布没有回答,只是饮了一杯酒。
王敦摆手示意宋祎和众仆婢退下,然后挨近他道:“元先无须多虑,我并非是要向你打听东吴旧事,而是子慕那孩子在国子学受了欺负,问过后才知是赵愔暗中使坏,和几名纨绔子弟捉弄了子慕,让他当众难堪,这般欺辱我们琅琊王氏,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步布又饮了一杯酒,才道:“赵夫人善刺绣,曾为吴主绣过一幅《九州山岳图》,但赵夫人当年所绣的《九州山岳图》有诸多错误之处,因其兄赵达测量绘图有误,吴主生性多疑,自此疏远了赵氏兄妹。
我听族中老人提起过,宫中曾传言赵夫人另绣有一幅精准且完善的《九州山岳图》,悄悄交予兄长赵达,赵达死后,吴主派人找寻都无果,至于赵夫人生前那些精巧的作品,在东吴灭亡后也都不知所踪了。
尤其是在赵夫人受宠那些年,吴主命她将一些重要的衣甲器械制造图都绣了下来,以便保存,像是甲轻而刃不能入的藤铁,折叠云梯,虎纹铜铎,百炼钢剑,水军装备,铜治方位仪等重要军备,这些绣品会不会也有复本,最后落入了赵达手中?”
步家对建邺宫中秘闻较陆家知道的还要多一些,毕竟当年步练师在孙权的众多夫人中最受宠爱,孙权称帝后,步练师虽未被立为皇后,但宫中对步练师的礼节等同于皇后。
王敦恍然一笑,“季钰自恃才高,极少推崇他人,元先你却是例外,想必今后你的仕途路会扶摇直上。”
“季钰兄有张司空和王司徒的提携,我不敢比肩,只希望自己能跟上季钰兄的脚步,不拖他的后腿就好。”
“元先太过自谦了。”